網絡語言、方言與社會經濟文化發展

2020-11-30 南方新聞網

  歡迎來到直播現場。

  由廣東省委宣傳部、省社科聯、廣州市委宣傳部、廣州市社科聯共同舉辦「2005廣東社會科學普及周(廣州)」已經深入開展起來。為期七天(16日-22日)的「2005廣東社會科學普及周」是第一次全省聯動的社科普及活動,活動的主題是「弘揚人文精神,構建和諧廣東」,內容包括社科講座、專家諮詢、圖書展銷、成果展覽、知識競賽、送書下鄉等多種形式。

  10月18日晚林倫倫教授在廣東技術師範學院學術報告廳做了「網絡語言與社會文化」的專題講座,引起了廣泛的社會反響。

  10月21日晚8:30——10:00南方網特邀林倫倫教授就「網絡語言、方言與社會經濟文化發展」專題與網友在線交流。

  敬請關注!視頻直播請進入》

  嘉賓簡介林倫倫,男,1957年出生,廣東澄海人,1985年畢業於廣州中山大學中文系,獲語言學專業文學碩士學位。1999年為汕頭大學副校長、教授,廣東省中國語言學會副會長,廣東省政協常委。對潮汕文化和潮汕方言研究有較深的造詣,出版有《廣東方言與文化論稿》、《潮汕方言與文化研究》、《澄海方言研究》、《新編潮州音字典》、《潮汕文化大觀》等著作十幾種,發表論文50多篇。曾獲中國社會科學院青年語言學家獎、廣東省社會科學優秀成果獎、廣東省「五一」勞動獎章、汕頭市青年十傑等獎勵。現為廣東技術師範學院副院長、教授。

直播開始前,主持人和嘉賓做最後準備。

  主持人一心:各位網友晚上好!

  最近關於《現代漢語辭典》收錄有特色的方言以及網絡語言的問題,在網友中引起了一些反響,正在進行的廣東省社會科學普及周活動也在轟轟烈烈的進行,今天我們特意請來林倫倫教授,走進我們網絡直播室,與網友們就大家關心的話題進行充分的交流。
  
林教授,您好,請先跟我們的網友打個招呼吧。

  林倫倫:網友們好!

  一心林教授是網絡語言方面的專家,而且還是方言方面的專家。我想大家的心情跟我一樣,都想來看看專家的水平到底怎麼樣。我收集了網絡上常用的一些語言,也許網友們都很熟悉,經常用,我們看看林教授是不是像正宗的網蟲一樣,深深領會其中的奧妙。
  
我們先從英語簡寫字母開始,我們考一考林教授。BT兩個字母您知道代表什麼意思嗎?

  林倫倫:是變態,不是英文,是漢語的拼音,變第一個字母B,態第一個字母T。

  一心:看來我還是領悟錯了。

  林倫倫:有時候它是拼音,有時候它是英語。

  一心:那麼CU呢?這兩個字母是英語,但是代表英語還是拼音呢?

  林倫倫:還是英語,用兩個字母的發音來代表兩個組合,C是代表See,U是代表you.

  一心:有網友跟帖問JMS三個字母的組合代表什麼意思呢,我也真是不明白。

  林倫倫:應該是代表姐妹們。J代表姐,M是妹的第一個字母,S是英文中的複數,前兩個是漢語,後一個是英語,這是一個怪胎。

  一心:結合了漢語拼音和英文不同的用法,組合在一起,怪不得理解起來有難度。那麼FT呢?這是網絡中使用的比較多的,動不動網友們就用FT加破折號。

  林倫倫:應該是暈,可能是英文單詞Faint的縮寫,我不太懂。

  一心:我在網絡上見到FT比較多一些,特別是論壇和聊天室裡。看來字母組合用在網絡上比較廣泛的這些,林教授還是比較熟悉的,沒有難倒他。
  
我們來看一下數字的。我挑了一個我不太明白的,「3分」,我不知道什麼意思。我在天涯社區裡有看到,也是目前人氣比較旺的論壇之一。

  林倫倫:我這個不知道,我上網絡一般都是查資料。

  一心:9494呢?

  林倫倫:就是就是。

  一心:其實就是諧音了,還有5420,您能給我們解釋一下嗎?

  林倫倫:我是愛你。

  一心:原來是這個意思?

  林倫倫:可能是吧,我也是猜。

  一心:表達感情的用語都用數字來體現了,可能更隨意一些了,不像說「我愛你」那麼嚴肅了。

  林倫倫:在鍵盤或者發簡訊比較快了,像再見用886.

  一心:就拿5420來說,就將平時很難說出口的語言簡化了,非常隨意的,而且是非常簡便的表達出來了。

  林倫倫:對,這符合網絡語言的主要特點,一個是簡便,一個是清晰,符合年輕人使用網語的心態,第一個是出奇,讓人感到很驚訝,突然冒出一個新詞,而且在鍵盤上打很方便。

  一心:我們來看04年的網絡流行語,第一個是「頂」,這其實是大家用的很多的,尤其是在論壇裡使用很多的詞,比如說頂帖、支持等意思。

  林倫倫:是。

  一心:現在一說就是我頂你,這就是支持。還有像老鼠愛大米,閃,還有百度一下,等。

  林倫倫:網站的名詞用做搜索,也可以說GOOGLE一下。

  一心:還有汗。

  林倫倫:相當於漢語中的汗顏,不好意思的意思。

  一心:05年網絡人氣最旺詞您有沒有預計,人氣指數比較高的?

  林倫倫:網友使用多不多,好像跟今年的文化現象有關,我估計今年用的最多是PK,因為它是跟超女聯繫在一起的,超女現象是誰也意想不到的流行文化現象,PK一出來,網上報紙上,現在平面媒體都用了,而且用的都莫名其妙。

  舉一個例子,我很想用漢語的哪一個詞,比如說打擂、單挑、決賽等來翻譯它,但是翻譯來翻譯去,很難用一個單詞很準確的跟PK翻譯過來。所以有時候你還不得不承認這種流行文化的威力還很大。比如說今天我們兩個人明天得PK一下,我們平時好玩羽毛球,明天PK一下。平時可能說明天我們打一盤試試看,這樣說起來大家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好像沒有像流行語的味道。

  一心:形象生動。

  林倫倫:對,比如說比賽輸了,可以說他被PK掉了,說起來大家都可以理解,但是稍微年紀大一點的人不懂。語言是有代溝的,文化也有代溝,老年人說的話、中年人說的話,所以我們進行漢語發音調查的時候,我找的一般是60歲以上的代表幾個人,60到40歲的我找幾個代表,40到20歲的我找幾個代表,然後找幾個小孩子。文化發展越快這種變化越快,農村裡比較保守比較穩固,但是當農村裡的人到城市裡回去儘管說的都是當地的語言,可能爺爺奶奶也聽不懂。

  比如說我的女兒回去我媽媽跟她說你有沒有男朋友,回答說我班上都是青蛙恐龍,對於爺爺奶奶肯定不懂了,但是可能年輕人都知道青蛙、恐龍是什麼。這種語言代溝是很自然的現象,廣東人以前很流行的一些話現在都不說了,比如說八十年代初期我在中大讀書的時候,我們將警察叔叔,那個時候有一個不太尊敬的說法叫「二叔」,就說解放軍是叔叔,警察是二叔,不太尊敬,但是現在沒有人說了,都是阿SIR,這是香港的英語過來的。隨著時代和文化的發展,語言也會變化,網絡詞語是新興的文化現象帶來的新的語言現象,雖然奇怪,但是也是很正常得體的。

  一心:我覺得用字母組合等,來代替日常生活中固定的說法、詞語感覺很簡潔很方便,而且很痛快,隨口而出,只要被大家使用了,最經常的,而且是非常樂意的使用,就應該是符合社會發展的一種文化現象,是這樣嗎?

  林倫倫:我理解流行文化是一種大眾化的東西,一旦流行起來,誰都阻擋不住,不是說某一個地方的政府出臺一個什麼政策,然後我叫大家從此以後別說這種話了,就可以讓大家不說這個話了。

  比如說最近上海市人民代表大會的常委會,他們出臺了一個條例,裡面規定PK等字母詞不能再用了,特別是在官方的網站、報紙等,媒體上,我覺得多餘了。

  語言是在社會上自然流行的,語言它有另外的規律,是約定俗成的,它在社會上流行之後,最後哪一些被淘汰,哪一些被保留起來,最後成為規範性的東西,最早的時候不是靠某一個官方出來說你應該說這個不應該說那個是。比如說現在關於網絡的詞,INTERENT等,可以說網際網路,也可以說是國際網際網路,很多很多名字,哪一個規範哪一個不規範呢,我覺得沒有必要那麼早規定,慢慢大家形成習慣,比如說大家覺得網際網路好,其他的慢慢就會被淡忘了。比如說五十年前電話叫德律風,那時候水泥不叫水泥,叫士敏土,還有道德和科學分別被稱為德先生、賽先生等,那時候大家說這些很時髦,可是現在大家不說了,大家都說電話、水泥。

  一心:語言是有其自身的規律,沒有必要進行硬性的規定,是嗎?

  林倫倫:對,語言是約定俗成的,最後群眾,也就是使用語言的人會在自己使用的過程中將好的或者是方便的留下來,將那些多餘的就淘汰了,所以一段時間之後,回過頭來十年八年我們再來整理這些詞彙,再收進官方的或者是比較有學術權威的辭典裡,慢慢慢慢的就會進入學術權威的辭典,就自然而然起到規範的作用了,而沒有必要出臺大的條例,說某些詞可以用某些詞不能用,我覺得雖然出臺了這些條例,但是做不到,很難。

  一心:現在網絡跟人們的親近,其實也影響了我們的閱讀習慣和文化習慣,比如說我們一般都會看圖片,網友們會很習慣通過圖片來了解內容,而不習慣看大段的文字了,比如說現在的博客文化已經深入人心了,很多人都有自己的博客,是朋友們交流的一個渠道了。那麼這種網絡文化的演變,其實也是從網絡語言的流行慢慢逐漸的影響過渡起來的,是這樣的嗎?語言應該是文化最前沿的東西。

  林倫倫:從這個角度來說,語言是一個交際的工具,而不是文化的載體,社會上流行什麼文化,最先來表示的形式肯定是語言,比如說有一種新的科技產品,就像多生了一個小孩一樣,這個小孩一墜地,甚至小孩沒有分娩之前就已經有了名字,這個詞語最早就是這樣誕生的,是隨著新的文化現象或者社會現象產生而產生,所以語言、詞彙反映社會現象是最直接、最快的。網絡現在又是最新、最迅速的,比如說現在平面媒體,或者是現在的有聲媒體,有人說是六種,網絡是第七種媒體,可以將前面的六種媒體綜合所有的優勢,然後用它最快的速度做出來,就像我們現在在做直播一樣,很快的我們這些說的東西就可以播出去,將其他媒體的弱點都除掉。

在主持人的「網絡語言考試」中,林教授的表現不錯,順利通過。
  一心:看來您對網絡媒體的發展還是很看好的。您是做語言工作的,是主動研究這些網絡語言,還是上網的過程中自然運用的?

  林倫倫:說起來有點不太學術性的,我原來是做地方方言和歷史文化研究的,以前我一有空就下鄉了,剛才網上那張照片就是我下鄉做田野調查的照片,後來為什麼做回網絡語言或者是新詞語的研究呢?1998年之後,我當了汕頭大學的副校長之後,每天就必須上班了,辦公室裡還有幾份報紙,然後每天也有空上網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沒有時間去調查了,但是我有時間看報紙和上網了,也是職業病吧,我看到一個新的詞語我就會眼睛一亮,不懂就會趕緊問別人,我會將這個詞語積累下來,慢慢積累下來,我就積累了很多詞語。

  像《現代漢語辭典》也是這樣積累的,當然也有其他的老師幫忙。羊城晚報也開了一個專欄,對羊城晚報出的新詞語,每一條進行解釋,每一天千吧字吧,這樣積累起來。這本書也很暢銷,其實我是無意中涉足到這個工作裡面的,但是做起來很有意思,我沒有停,不斷的上班不斷的做,我帶的研究生,將這個課題交給他們,還有年輕的老師,因為靠我一個人做不完。

  一心:一般學者轉入行政工作,都是對自己學術研究的損失,但是相反給您提供了一個新的視野和天地,轉向了網絡語言的研究。網絡語言確實是有新鮮的生命力,可是我們最近在《現代漢語辭典》第五版修訂的過程中,很明確的表示不收錄網絡語言,這可能讓網友們接受不了,網友們覺得我們天天在使用的,或者我們熱衷推廣的語言,為什麼不被《現代漢語辭典》所接納呢?

  林倫倫:我相信他們沒有這麼宣布,《現代漢語辭典》那些主編或者說這次第五版修訂版的老師們,我們都很熟,有的還是朋友。他們修訂的時候,《現代漢語辭典》應該是中國學術權威最高的一本漢語辭典,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一本漢語辭典能夠和它比肩,它就是NO.1,超越了以前任何一個版本,它是最好的。

  一心:不會是因為這些專家學者都是您熟悉的就這樣說吧?(笑)

  林倫倫:不是的,後面也有一些人編寫了辭典,但是很難,這是從呂叔湘先生開始,然後一直做到現在,已經是差不過三代人做這個辭典,是國家最權威的語言機構,中國社科院語言研究所,這個權威的機構、權威的人士,經過三代人做出的語言辭典,而且經過五版的修訂,我認為最權威。為什麼它不收錄網絡語言,剛才說到網絡還是一種流行文化,流行的東西很可能是短命的,要經過經驗,比如說網上流行的這些詞語,如果十年八年還在使用,我相信不收錄才怪呢。比如說我看到網蟲收了,閃客也收了。這個詞語今後十年八年還會繼續使用下去,它會收的,但是像一般的可能過眼煙雲這樣的,今天說了明天沒有的,比如說斑竹這樣的,首先《現代漢語辭典》有它的編寫規範,如果不符合也不會收錄。作為網民或者網蟲,不要著急說他為什麼不收,如果這個詞越來越被其他地方廣泛使用,我覺得就可能會收錄起來。比如說網絡用了,報紙也用了,慢慢的一般人在非網絡的語言環境下也在使用,這個詞就有可能進入詞典。

  一心:看來有志於推廣網絡語言的網友們,還是要先將網絡語言被傳統媒體所接受和認可,才有可能進入到《現代漢語辭典》裡。

  林倫倫:如果想進入辭典也容易,現在我們也在編寫網絡語言辭典,不是《現代漢語辭典》,是專門給網友們使用的網絡辭典。

  一心:看來我們還是相信,只要我們堅持不懈的用下去,只要把它發揚光大,網絡語言還是可以走入各種廳堂的。

  林倫倫:其實語言系統還是開放的系統,詞彙不斷的豐富,必須有來源,必須有創新,如果說一個民族它的社會、文化沒有發展,詞彙也是很難發展的,社會科技文化發展的很快的話,詞彙也會發展的很快。網絡語言應該是對語言詞彙豐富起很大作用,因為網民的創新程度真的很厲害,幾天沒有上網可能新詞彙就出來了,以前在任何一個媒體都沒有看到這麼有創造力的語言現象,所以漢語的詞庫,它的詞彙的豐富,應該是網絡語言對它做出一些貢獻。我是這樣預料的。

  一心:我們來看一下網友的問題。
  
康子墨:你說網友有個心態是喜歡新奇,現在QQ用戶之間流傳著很多自定義表情,你怎麼看這種現象?

  林倫倫:咱們兩個人自己看得懂就行了,這也是一種年輕人的心態。現在的年輕人跟我們這一代不同,你說自私也好,或者說隱私,第三人不懂沒事,只要我們兩個人懂就行了,我們兩個人發簡訊第三個人看不懂才好呢,這也是符合年輕人的心態。

  一心:但願訪談時我們也可以製造出只有我和林教授才懂的語言。

  林倫倫:那這必須有創造力才行。

  康子墨:PK這個詞似乎不是從超女這裡出來的,而是從傳奇這個網路遊戲,Person killing的縮寫。

  林倫倫:對,沒錯。PK是遊戲者的殺手,最早不是超女出來的,而是超女從網路遊戲裡找出來的,是本來就有這個詞了。然後在中國的媒體中,是超女用的最多,用的頻率最高,所以才被引進媒體和其他的語言環境裡。

  一心:看來超女05年最大的貢獻,就是製造了PK流行語。

  林倫倫:有可能。

林教授查看網友們的提問。

  一心:網絡語言只限於利用計算機網絡交流之間通用的語言,您將它定義為一種社會方言,我有點不理解了,一般我們對方言的定義,是根據地域文化的差異而產生的共同方言,怎樣將網絡語言也定義為社會方言呢?

  林倫倫:方言有兩種理解,一種是地域方言,一種語言在這個地域裡人們使用這個語言的分支,比如說漢語到廣東,就有了粵語、客家話、潮汕話等。社會方言怎麼說呢,社會裡某一些群體這一群人,可能是大的,可能是小的,他們所經常使用的某一種語言的變體,這就是社會方言。那麼在沒有網絡之前,社會方言是存在的,比如說江湖黑話,你有沒有看過《林海雪源》,「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等等都是江湖黑話,也叫密語,以前各種行業,比如說理髮、賣牛的、賣藥的,每個行當都有自己的密語,限於某個行當的人才懂的,比如說理髮的師傅跟徒弟說怎麼理,肯定不能讓理髮的人知道是在教徒弟,不然誰給徒弟理啊,比如說眉毛叫輪描、臉叫盤、眼叫輪等等。

  2004年的統計數字,一共有九千萬的中國網民,今年應該有一億了,廣東有一千一百八十八萬網民,現在應該超過一千二百萬了,這麼多的網民形成了一個團體,這個團體就在BBS上,在聊天室裡使用這種語言,成為使用網絡語言的一個特殊群體,所以網絡語言也成為社會方言,比如說剛才你考我的那些東西,只上網看新聞,不上聊天室和BBS的,十有八九不懂。

  一心:看來網民也有一個分類,只看新聞的人還不懂這些。

  林倫倫:所以這些人可能只能算是一個菜鳥。

  一心:菜鳥的「菜」是北京話,說一個人很「菜」就是水平差,菜鳥這詞的發展其實也是開始說計算機水平差的人,慢慢演變過來的。

  林倫倫:流行文化的特點,網絡是一個工具,然後詞彙慢慢發展,有些詞發展的讓你目瞪口呆,快啊,今天說這個,明天說那個,一溜就模仿過去了。

  這不一定是網絡的,但是是流行的網絡化作用,比如說香港人將計程車叫TAXT,在廣東叫「打的」,其實已經不是香港話,也不是廣東話了,然後到了北京之後,利用「的」就做了一個語素,小麵包計程車就叫「面的」,以後開計程車的人就是「的哥」「的姐」「的佬」,發票叫「的票」,摩託車叫「摩的」,到了新疆還有「驢的」,現在東莞到香港的快艇叫「水的」,一些人經常的坐飛機來往,比如說明星就將飛機叫「飛的」,他說坐飛的來的,他們每天都在趕場。

  一心:的來的去的。

  林倫倫:你說的也是一個創造,的就變成了一個動詞。這樣發展下去,小學的老師就頭疼了,小學生的作文裡經常出現這些新詞,改不改呢?

  一心:對,老師遇到這樣的日常生活用語怎麼辦,是必須規範化呢,還是課堂教學也要隨著生活的演變而演變呢?

  林倫倫:看場合,什麼語境下使用,比如說都是同學,在網絡或者QQ或者泡泡、BBS上或者簡訊上溝通可以儘管的使用,但是語文考試了,老師要評分了,我還是認為謹慎一些好,因為不是每一個老師都可以忍受你的Q言Q語。如果你多用了,肯定被扣分,所以我覺得也可以認為不規範。

  一心:林教授不愧是教師,還是要以分數為重。我們來看一下網友的問題。
  
網友(imyhakka):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作為廣東省省府的廣州市,很多公眾場合居然用雙語或者三語,國語和英語很正常,卻還用了白話。假如廣州市不是省府,這樣做很正常。但是廣州市是省府,我認為就不應該。否則,就必須加上客家話和潮州話,以示作為省府在方言平等上的基本立場。不知林老師意見?

  林倫倫:網友說廣州市經常在公眾場合使用方言,使用廣州話,認為這是不正常的。那麼這位網友的問題我覺得提的很好,一般來說我們將一個地方,或者是一個社區,它的語言情況叫語言生活,語言生活包括很多方面,比如說工作語言、校園語言、生活語言,如果是在工作場合或者是校園裡等不管是在哪一個地方,不管是北京市還是上海市,我們都必須講普通話,因為我們都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我們的國語是普通話,所以大家要講普通話。

  但是很難在一個方言區裡要講一些方言,比如說我們兩個人是潮州人,現在不是網絡直播而是在家裡喝茶聊天,用普通話肯定不同方言,我會說很好的潮州話,我也會說不錯的普通話,但是有時候用普通話說出又形象又生動的東西,可能我表述不出來,東北話也可以說出像趙本山這樣將人逗的哈哈大笑的話來。

  我的理解生活語言可以小範圍內儘管使用,但是公眾場合,在政府的工作環境下,在其他的比如說校園裡,還是要講普通話,特別是人不多,三個人,我們兩個還有另外二個,我們二個講潮州話,他講別的方言,我們不理他,講我們的潮州話,我覺得這樣的情況特別不好,那個人會覺得我們兩個是不是在嘀咕什麼事,對他不利。

  一心:我會經常遇到這樣的情況,我倒不是認為他們在說我或者罵我,而是我馬上會有一個感覺他們在排斥我。

  林倫倫:所以我們也探討過講方言是不是有排他性,我認為是很嚴重的。但是我絕對不會主張說是不是我們必須講白話,然後接著客家話、潮汕話,沒有必要,但是要分清楚是什麼情況,我們主張推廣普通話,但是不主張恢復方言,但是如果沒有方言的依託,很多劇種就沒有了,可以使用方言,但是要看環境,大部分的環境下,還是大家要講普通話。

  一心:我們也在論壇裡做過探討,比如說梅州,客家方言使用相對集中的地區開辦客家話的電視節目,還有在在潮汕地區,潮州方言比較集中的地區開辦潮汕語言的電視節目。您覺得有必要嗎?

  林倫倫:我覺得可以理解。因為現在廣州臺也好,廣東臺也好,包括汕頭臺也好等,都開辦了一二個以上的方言頻道。不能一味的說方言頻道不能開播或者不能辦了,我是持比較寬容的態度。比如說在潮汕地區給他們開辦一個方言的頻道,或者客家話頻道,這是可以理解的。儘管你推廣普通話,但是還有人對普通話不太理解。就像我的同學到國外,到他們家看的電視很多人還是收華語頻道,看華語的平面媒體報刊,他們說我看華語能夠理解到很深刻的東西,文化底蘊的東西華語可以理解,英文大體的意思我可以懂,老外哈哈大笑時我們笑不起來,這有深層的文化積累在其中,方言和普通話也有這樣的隔閡,這個東西也要逐步逐步的來,推廣普通話是一步步來的,不能著急。

  我和我的小孩差二十多歲,普通話和方言的能力就產生變化了,小孩說的普通話比我好多了,他們說的潮汕話僅僅局限於在家裡,在家裡跟爺爺奶奶的對話,但是讓他們讀報紙或者讀課文,我沒有問題,但是他們已經不行了。有時候講故事或者在講一個事的時候,大體上能夠講出來,講著講著就成了普通話,他們潮州話的語言能力已經越來越低了。

  一心:您說的是家裡小孩的情況。我遇到年紀稍微大的人,開始也是講普通話,說著說著感覺不能充分表達自己,馬上就轉入方言了。

  林倫倫:其實就是這樣的,上一代人可能普通話不行就用方言了,而下一代人可能就正好相反了,這是潤物細無聲的慢慢發展過來的,如果今天就禁止方言,這是不深入人心的,而且不利於傳統文化的保留。

  一心:您剛才說的潤物細無聲的發展趨勢,對方言這種文化是一個良好的勢頭嗎?

  林倫倫:我曾經主持過一個國際會議,有一個這樣的討論。我們討論的是另外一個話題,但是跟這個問題有聯繫,瀕危語言的搶救問題,瀕危語言是說這種話的人已經很少了,比如說剩下幾萬人乃至幾千人,這種語言你再不搶救的話,就沒有人講了,這種語言就在世界上消失了,國家和世界都會有專門的項目,說給你錢調查和錄音,然後錄像保留下來,現在做成光碟。有人問了,既然保留下來,能不能給他們一些錢,將當地的經濟文化發展起來,讓這些人繼續保留說這些話,不可能,這是歷史潮流,逆潮流而動不可能,比如說這個村如果有兩千人或者是五千人,年輕人都跑步到廣州打工,自然而然就學會了白話或者普通話,再回去說很少人或者只有爺爺奶奶說的方言,語言的交際作用越來越萎縮,自然而然就不講了,不講的人越來越多,這種語言慢慢就會沒有了。這是對還是不對?我認為這只是社會經濟文化發展的一種必然。

  現在全國有七大方言,全中國的方言如果以能不能聽懂,以聽懂度來衡量,可能有上千或者好幾千個,這種方言要通過普通話,大家都學會的普通話,時間會很長很長。五十年,一代人一代人下去,比如說從我爸爸那一代人和我孩子這一代人,三代人之間,我估計50年,半個世紀這個過程中,也就是說我爺爺、我爸爸那一代人上學時用潮州話來教書讀古詩詞,到我這一代人教普通話,個別課程用方言,到我的小孩這一代可能全部是普通話了,到他們的孩子時,是不是生活中也開始講普通話了。這是比較好受教育的孩子或者是社區了呢,如果是在偏遠的農村或者社區,我想可能日子會比較遙遠一些,很難預計的。

  一心:關於廣東省主要方言的平等問題,其實這也是網友們反映強烈的問題,廣東全省有三大方言,但是網友們都認為省臺、珠江臺是白話的天下,白話就強勢一些,特別是香港、澳門也是使用白話,然後兩大方言客家話、潮州話在省臺沒有立足之地,目前網友們的意見都很強烈。對此林教授有什麼看法呢?

  林倫倫:我認為這個看法很自然,因為三大方言,粵語是最大的,廣東八千萬人口,四千萬講白話,有一千八百萬講客家話,有一千八百萬講潮州話,還有幾百萬是外來人口,講其他省份的方言或者講普通話,這種情況下粵語就是廣東的第一大方言了,我們以前叫粵語沙文主義。

  粵語為什麼強,說好聽就是強勢方言,從人口、分布的地域、講粵語的人的經濟地位、社會地位都是強勢的,曾經產生過東徵西討北伐,比如說粵西的湛江,除了粵語,還講雷州話,還講(亻厓)話,這些講雷州話的地區,慢慢被廣州話吞併了,這叫語言蠶食。我到雷州看到很多年輕人講白話了,現在到韶關,滿耳都是白話,惠州也是如此,到了粵東的汕尾原來叫鶴佬話,現在到汕尾第一語言是白話。

  改革開放初期,廣東講粵語的地區就是南風窗,語言北伐其實就是經濟和文化的北伐,《現代漢語辭典》無可奈何,買單得收,生猛得收,這些詞語都收進去了。在九十年代很多北方的朋友問我,活的就是活的,死的就是死的,什麼是生猛海鮮?我說你不懂了,生猛是活的很生猛,潮州人吃海鮮,起碼有四類,活的活蹦亂跳的就是生猛,活得半死不活我不要吃,一上菜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桌子一拍說老闆來,這個魚也給我,死掉的。現在北方人也懂了,所以這個詞也進入了《現代漢語辭典》。

  一心:北方人也一般不說猛龍過江,北方人說猛虎下山。

  林倫倫:政府好像沒有必要說一定要在省臺開這樣的頻道,以前廣東臺、廣播電臺也有潮州話、客家話的節目,省臺也有客家話和潮州話的節目,現在還有,但是時間越來越短了。就是北京的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也有客家話、福建話頻道,這是為了對外宣傳。

  根據國家外事部門的統計,四千萬的海外華人華僑,四個裡面有一個多一點是潮州人,有一個是講廣州話的人,客家人稍微少一點,但是分布很廣。這幾大方言你怎麼比,還是粵語,不管是在海內還是海外,比如說潮州話可能在泰國很強勢,福建話在新馬很強勢,但是你要知道粵語在澳大利亞、在紐西蘭、在美國、在加拿大、在英國和法國全部是廣州話的天下,你不得不認為它是方言裡的老大哥,這種地位就是強勢方言的地位,客家話和潮州話想跟他PK,那是很難的。

  一心:那存在不存在方言歧視的現象,比如說在上海,聽到蘇北話馬上就有歧視感,那是窮地區。在廣東人們可能或多或少也有這樣的心理,比如說雷州話,雷州話很難懂,跟外界溝通起來很難,相應也會制約經濟的發展。

  林倫倫:方言學上將人講的比較少,講的人有自卑心理的叫弱勢方言。相對於粵語,客家話、雷州話、潮州話都是弱勢方言,是因為經濟地位、社會地位,最主要是人口,我說的人很少,我這個地區又是落後地區,首先是講這個話的人自卑感表現出來。比如說我在湛江,我講的是湛江白話,我本來已經是講白話了,但是我到廣州來不敢講湛江白話,我拼命要學廣州白話,為什麼?這是省城白話,那是鄉下白話。還有比如說我在汕頭大學教書,潮陽的同學跟汕頭人講話寧願講普通話,也不願意講潮陽話,因為潮陽話有很重的口音特點,他自己覺得我講出來會被別人笑,我講的潮州話很土,其實語言和方言沒有好與不好的差別,絕對沒有,它之所以被認為好的方言或者不好的方言,是因為有由於經濟地位和文化地位帶來給人的人為或者是主觀的看法,你只要認為我自己沒有問題,那你儘管講。比如說就像中國人出去,人家老是問你是不是日本人,那問到我我肯定說我是中國人,我堂堂中國人,就因為日本先進,就說我是日本人,沒有必要。

  這種文化心態帶來了一種現象,講弱勢方言的人越來越少,慢慢就更越來越少了。

  一心:看來語言也是攜經濟恃強凌弱,而且人的心態也決定了方言的走勢。

  林倫倫:所以政府也要號召,比如說廣東省委省政府就有一個推廣普通話的決定,92年就已經決定了,對推普起到很大的作用。

  網友(萬川入海):林教授您好,我是廣師的學生。由於國家積極推廣普通話,現在很多地方的方言呈現出普通話化的趨勢,不論是詞彙還是語法以及讀音,都在向普通話靠攏,土語詞彙越來越少了。你對此有何看法?

  林倫倫:這就是我剛才說到的勢無可擋了,方言很土的東西越來越沒有人講了,這是一種自然的現象。我們大勢所趨還是推廣普通話,剛才說保護方言,可能採取這種方法,將這些方言收集起來,將它變成辭典錄下音,然後作為一個文化遺產留下來,這種東西是非物質文化遺產。比如說我做了一本潮汕方言俗語辭典,現在給我的孩子看他們什麼都不懂。

  一心:給我們舉一個例子吧,以前非常鮮活非常有意思的方言。

  林倫倫:比如說我讀書的時候,看到一個粵語故事裡說講你早上起床很早的話「早過倒屎」,比倒屎還早。現在的年輕人絕對理解不了,為什麼比倒屎還早?你要知道在三十年前,不但廣州,還有周邊的江門那些城市,每天都有鄉下人來挑著桶來收購城裡人夜裡的大小便,拿回去漚肥。很早啊,那個時候,所以廣州人就產生了這樣的俗語,比較粗俗,但是很生動。

  像這樣的東西很多,你只有這樣的記錄下來。還有老年人帶來的華僑語,馬來語、泰語的介詞,汕頭年輕人不懂,因為他們再也不需要這個東西了,比如說拐棍,我們不叫拐棍那叫「DONKOT懂嘎」,是一個拐棍的意思,現在說拐棍就是拐棍了,沒有必要用這個詞。

  比如說工廠叫什麼弄,寫一個「壟」就行了,像醬油龔等,現在就不用了。是很可惜,但是勢不可擋,你能做的就是記錄下來,作為一個文化現象留給後人來研究,就像我們現在在研究古代的東西一樣。

  一心:其實就像是生老病死的客觀規律一樣,還是隨它去吧。

  林倫倫:對,是這樣。

  一心:剛才我們談到方言所帶來的一些心理和文化的差異,廣東發展論壇裡有一個討論,看澄海和潮陽的文化衝突。本身兩個地區離的很近,又同屬於潮汕地區的方言,他們之間的文化衝突又很強烈,有時候也是互相之間甚至引起了一些心理上的對峙,我想請教您,怎樣利用日常生活中的文化或者方言,來消除或者融合我們在文化心理上的分歧呢?

  林倫倫:我的理解,我不會用衝突這個詞,應該是說潮陽跟澄海是潮汕地區的兩個不同的地域,以前是縣,後來是縣級市,現在是區,這兩個區的人民,他的文化心態有所不同,但是沒有說澄海人和潮陽人整天吵架,或者說有什麼過不去的,不屬於衝突,而是文化差異。比如說表現在人民的心態上,整體來說,我自己是澄海人,我自己理解,澄海人稍微老實本分一些,讀書文化人多一些,因為是屬於文化底蘊積澱稍微厚一些,它有它的特點,第一本潮州音辭典,潮聲15音就是澄海人編的,1911年出版的。後來還有一本更大的辭典叫潮汕字典,發行量45萬冊,現在來說都是流行書。

  一心:我有一個疑問,是不是澄海人以自己是潮汕語言正宗的繼承者自居,對周邊的地區也有一種輕視呢?

  林倫倫:不會。另外一本字典叫潮汕字典,作者也是澄海人,這兩本字典加起來的發行量,過去不要說盜版,都有75萬冊,加上我老師李新奎老師的字典,發行量是7萬多,加上我編的字典現在發行是16.5萬,不要說那些盜版,就說這四本字典,就超過了一百萬。澄海人愛讀書,在我們家鄉也是成風的,我們那裡出的讀書人也比較多,像著名的散文家秦牧等。潮陽人在我們潮汕本土那裡,他的民心會比澄海人,現在來說更加表面化一些,講的話連聲音的語調都是以降調為主,所以當地人說語氣比較重。

  一心:聽起來可能稍感生硬一些。

  林倫倫:對,所以理解起來可以動不動就是要吵架,很大聲啊,其實這就是語音習慣,就是這樣的特點。別的地方也有這種現象,寧聽蘇州人吵架,不聽寧波人說話,吳儂語聽起來非常柔。

  澄海人講起來也是比較軟一些,潮陽話聽起來比較硬一些。其實潮陽也出了很多人才,我就接觸很多潮陽的朋友,也出文化人也出科學家,比如說很有名的電影家蔡楚生,是大導演了。潮陽人沒有跟澄海人打架,而且雙方都覺得他們有他們的特點,我們有我們的特點,幹出事來你就會理解,比如說潮陽那邊有大動作出現,澄海人守著小產安分守己,大的事不敢去做,潮陽人會比較大膽一些。所以改革開放初期,在外面闖世界的,潮陽人居多。

  像泰國的銀行家鄭午樓等等,都是潮陽人,這些都是很優秀的人。

  一心:看來澄海和潮陽兩個地方的文化如果互補起來,對兩個地方的發展都很有利。

  有一個話題也是我們廣東發展論壇討論的比較久的,廣東話和古漢語的關係,有網友認為廣東話在繼承漢語的過程中,中間的演變比較少,直接繼承的比較多,比如說古詩詞,用廣東的潮汕方言來朗讀,就會朗朗上口,更押韻一些。還有網友發表觀點,說古漢語和日本話接近潮汕話,不知道他們這種說法是否有依據,我們來聽聽林教授怎麼看的。

  林倫倫:先說第一個問題。廣東話是不是更接近古漢語,是這樣的。先講三大方言的來源,三大方言的來源都來源於中原的漢語,來源於河南、陝西一帶的漢語,為什麼會出現三個不同的方言呢,就是因為移民的時間、路線不同,廣東說粵語的人,大部分是從陸路從河南、陝西沿著湖北、湖南、江西過來的,很多人是翻過梅嶺,然後在南雄的珠璣巷,慢慢到這裡來。還有跟當地土著語言融合起來形成粵語。講潮州話的人也是東進,到福州然後到漳州等等,客家人偏東一些,也是走陸路的,湖北湖南進入江西,在江西和福建、廣東三省交匯的地方發展,然後到粵東北這個五華等地方發展。他們是同宗的,比如說開水不叫開水,而是滾水,竹竿叫竹篙等。

  一心:有些還是保留了以前的說法。

  林倫倫:對,根據專門的方言學家的研究,保留的語言以及語言層次最古老的應該是潮州話,像我的老師李新奎認為潮州話保留的語音層次,應該是魏晉南北朝時,客家話應該是唐朝時,當然也有個別現象更早,或者更晚的,因為語言系統裡有不同層次的歷史積澱,是有發展的,但是主要的層次是這樣的。

  一心:我感覺您介紹的三個不同的傳播路徑也很有意思,水路更直接便利一些,語言就保留的更原汁原味一些,走山路的話,在路上有更多的停留和阻隔,會有與當地更多的融合。

  林倫倫:現在我們得不到具體的移民數量、移民資料來進行論證,這只是一個推測,也是得到語言現象的印證的。如果是教古詩文的話,除了用普通話來教小孩子之外,我覺得倒是可以用方言教小孩子讀古詩詞,比如說粵語有八個聲調,古代漢語是四個聲調的,讀古詩要知道什麼是平聲什麼是仄聲,要知道什麼是押韻,潮州話有八個聲調,剛好是古代的四個聲一個聲變兩個,潮州人要分平聲和仄聲非常容易,1、2就是平聲,其他的就是折聲,但是北方人不行,比如說「別」是陽平,粵語是後面是T,而潮汕話後面是P,有一個爆破音。還有比如說「白」也是這樣的。

  比如說潮汕話念「各個國家」,就像是母雞在叫一樣,後面都是將PTK那些爆破音留著了,這對學普通話是不利因素,但是如果用來分辨這個音是平聲還是仄聲,我學古詩詞的一看,用方言一念就行了,有些不押韻的東西我用方言一念也押韻了。就是這樣的。

林教授強調,粵語和日語的「接近」不是單純的接近,而是日語象古漢語借詞意義上的接近。

  一心:廣東方言與日語的淵源是怎樣的?

  林倫倫:日語借漢語詞的時候,有一個層次是漢代的,有一個層次是唐代的,就是這裡面的兩個層次,漢代的語言層次跟潮州話,剛才說魏晉南北朝漢代這個時候比較接近,然後還有一個層次讀音就很像是廣州話了,所以不能理解為日語跟廣州話很接近,而是日語借了很多漢語的單詞,可能在漢代是第一撥,然後在唐代是第二撥,這兩撥就是漢音和唐音,漢音接近潮州話,唐音接近廣州話。

  比如說「新聞」「農民」「國旗」等等,日語和潮州話只是音調不同。韓國的話也是一樣的,比如說「金」,但是不能因此說汕頭話跟日語太接近或者說什麼,只是說日語的漢語借詞,某些話正好跟汕頭話撞上了。到日本任何一個地方,日本說潮州話、客家話、粵語都會的話,日語很容易學會。日語越高深的,漢語越多,你越容易看懂。

  一心:雖然我們網友不如您這麼專業,但是他們的那種感覺和判斷還是有道理的,總體上是有淵源的。

  林倫倫:所以如果是汕頭人去學日語,我覺得會有很多便利。廣州人學越南語也是很快的,越南語跟廣州話也是有很多接近的地方。

  一心:有網友對您說的廣州話的強勢原因有不同的看法。

  林倫倫:文化也是有一種影響,汕頭和汕尾,汕頭基本上白話很強勢,年輕人裡能聽懂和能講白話的人也越來越多,除了經濟的原因之外,還有文化,比如說八十年代初期,粵語電視從香港過來,像《霍元甲》、《陳真》一天一天的播,特別是主題歌,那時候汕頭開了很多粵語課,我也被請去上粵語課了,雖然我的粵語講的不太好。那個時候正好是我們什麼娛樂都沒有的時候,大家都追著看這些連續劇,還有像金利來領帶的廣告語,「金利來領帶,男人的世界」,用普通話念不怎麼樣,可是用粵語一念,很押韻,不買真是不行。還有英那格手錶,「又耐用又準又夠檔次,戴表就戴英那格」的廣告詞,用普通話就表示不出那個味道。所以八十年代粵語成功的地方,比如說粵語流行歌曲東南西北都唱,為什麼?

  一心:我印象很深的就是《晚秋》,這是在北方流傳很廣的粵語歌。

  林倫倫:比如說《萬裡長城永不倒》,還有《萬水千山總是情》等等。

  一心:網友還說到廣東省用政府的錢來扶持粵語,這種觀點您怎樣看待?

  林倫倫:據我所知政府還是在很積極的推廣普通話,至於網友說的故意削弱其它方言的情況是沒有的,但是語言或者是方言的強和弱,是隨著經濟和文化的發展而弱而強的,是自然發展規律,網友也不要太激動。

  網友(賈寶玉):我家孩子才8歲,但也有自己的博客了。她現在很喜歡在寫作文的時候用到一些網絡語言,比方說,她寫「我玩得開心極了:)」。她會在語句後面畫上一些小表情,這樣,老師也是可以接受的,因為她們的老師也上網。
  這樣一種情況應該不是個別的,我就想問一下,當網絡語言影響範圍足夠大的時候,這種網絡語言也就默認為正式語言了?做為語言研究者,你會不會對此有些擔憂?

  林倫倫:我倒沒有這種擔憂,因為如果是這種語言全社會都流行的,語言就是語言了,規範不規範不是某個人或者某個權威機構說了算的,規範不規範是使用語言的老百姓決定的,剛才說的約定俗成。

  一心:看來語言怎樣規範使用是由使用語言的老百姓決定的。
  網友(唯得貴):沿著這樣的發展趨勢,那麼林教授請問你:這種網絡語言她能健康發展嗎?有無生命力?

  林倫倫:只要網絡技術不斷的發展,只要還有人不斷的上網,網絡語言就還會繼續存在,網絡語言會不會存在,這是不用質疑的,肯定是存在和發展的。至於說它能不能健康的發展,就要在「健康」這兩個字上做工夫了,比如說大家一起來防止這種毛病的出現,像大家都不要使用太粗俗的語言,罵人的或者像BT、TNND等等。

  一心:正象有人評價說網絡語言「含草量」比較高。

  林倫倫:對對,還有像錯別字太多的網絡語言也不要太多,網絡語言在健康環保的綠色環境裡健康的發展。

  一心:其實健康不健康,主要是還在於使用網絡語言的人。

  林倫倫:對,是靠每一個網友比較健康的心態來使用網絡語言,大家都使用健康的網絡語言,大家都有一個健康的心態,有一個健康使用語言的環境,將來網絡語言就健康了,我是很有信心的。

  網友(康子墨):1、國家廣電總局發文控制以方言形式演繹電視劇,受到地方很大的反彈,您怎麼看這個問題?2、現在許多人說話喜歡夾雜英文單詞,你怎麼看這個問題?

  一心:廣東人對東北劇在一些地方臺,或者是中央臺的狂轟亂炸,感覺不舒服,您怎麼看?

  林倫倫:我覺得這個問題提的很好,國家想限制用方言做的電視劇或者電影,這種方式不一定要控制的很嚴。因為你說趙本山、黃宏他們用東北話做的小品,包括後來編的一系列《劉老根》,用普通話可以出的來那種效果嗎?北京話其實也是一種方言,比如說皇城根,如果拿到廣東來播,絕對收視率低,就是《劉老根》拿到廣州來播,肯定收視率也高不了。方言是文化的載體,如果這種方言限制他,東北小品也用普通話,粵語小品也用普通話,我想我們國家的文化,它的戲曲、小品多種題材的東西未必能夠有了。

  但是我比較反對的是一部好好的電影裡出現方言,比如說毛澤東就得用湖南話,出來鄧小平就得用四川話,那沒有必要,那史達林出來不得用俄語,羅斯福出來用英語?電影就是電影,最近有一些電視劇拍抗日的,鬼子出來就是滿口的日語,旁邊打字幕,有時候鬼子說的話很長,不知道在說什麼,其實他就是一個日本鬼子,不說日語也知道,還要搞一個方言出來,可能不是很有必要。

  一心:我再問您一個我自己感興趣的問題。比如說《大長今》全國熱播,從韓語轉化為我們的普通話,它需要一個翻譯的過程,我看廣東臺又將它翻譯成粵方言的版本,同樣一個電視劇被翻譯成不同的版本,您認為是一種資源的浪費,還是一種再生產呢?

  林倫倫:我覺得是不同的生產的產品,受眾有不同,中國這麼大,不同口味的受眾是可以理解的,因為我們的受眾實在是太多了,如果用普通話來翻譯,會得到一撥人的歡迎,用粵語來翻譯,會得到另外一撥人的歡迎,翻譯成什麼語言,肯定有受眾的市場存在,如果翻譯出來沒有人看,鬼才去翻譯了,還有經濟在起作用,因為要請人來翻譯配音也是很大的投入,如果播出來之後,很多粵語的受眾覺得能夠很能接受,收視率提高了,為什麼不翻譯呢?但是如果翻譯成客家話、潮汕話,沒有多少受眾,划不來啊,所以沒有翻譯。這是有存在的市場空間,翻譯可以理解,這一說是不是不良的導向,我倒沒有這麼想,市場決定需求,市場需要就來做,我覺得是一個自然規律在左右的,這是一個自然現象,沒有必要苛求。

  林倫倫:在說話中夾雜英文,這個現象不單年輕人存在,甚至年紀比較大文化不高的人也存在,只要你跟另外一種文化有接觸有碰撞,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兩種文化之間有交集,第一個表現就是詞語面會借來借去。

  在我們學校旁邊有一個比較雜亂的地方,棠下,我有時候從那裡走過,就有人問你買不買「士多啤梨」(音),用白話說的,這其實就是草莓,是從英文來的。櫻桃不叫櫻桃,叫車釐子,其實就是進口的櫻桃。這已經進入了方言,不用也得用啊。

  粵語接受英語很早了,我讀書的時候,老師講社會語言學時就教我們一首粵語的童謠,「攞士的(STICK),坐的士(TAXI),去士多(STORE),買多士(TOAST)」,在解放前跟英人接觸太多了,自然英語就過來了。比如說現在投籃,廣東話不叫投籃,就是「shoot」,打桌球觸網不叫觸網,是叫「Net」。比如說扳手,叫斯班拿。

  你看香港的電視劇電影裡,幾乎是半句英語幾句粵語,然後借到其他的地方,慢慢的接觸了。所以我覺得沒有必要這一定是語言的汙染,開始以為是一種時尚,年輕人說我今天晚上開一個PARTY,可是我沒有MONEY,整個下午都不HAPPY,他覺得很有意思。方言裡外來詞的存在不奇怪,反過來英語裡也有很多粵語,我在澳大利亞留學的時候,我們房東說明天起早去「飲茶」,我就奇怪了,你怎麼知道飲茶,問他是不是會粵語,他們說不會,說的是英語,原來在澳大利亞英語裡整一套喝早餐的詞語他們都借去了,後來他說你不信就查一查朗曼英文辭典,裡面蝦餃等等都進入了。更早一些比如說鐵鍋,英文裡的Wok就是廣州話來的,荔枝英文叫「Lichee」,也是廣州話。廣州話也會被英文借去的,只不過當時的英語文化比廣州話強勢,所以借進來的多,借出去的少一些。

  一心:看來我們沒有必要保持語言的純潔性,滲透是相互的。

  林倫倫:我們要保留漢語的規範,但是不要太牴觸漢語裡有幾個英文單詞,因為年輕人有時尚的精神,而且學了英語,特別是一些東西從國外學習過來,開始我對這種現象也很牴觸,海外學習幾年回來,講漢語突然轉變為英語,出國以後我很理解他們,出國回來講漢語,一時半會可能找不到合適的對應的漢語詞,只能這樣,所以不要急,等他漢語說熟練了,有些詞語來不及翻譯,比如說PK,我很想用一個什麼單詞來翻譯它,結果發現打擂、決賽、單挑都不適合,慢慢我們再找一個準確的,是不是將PK淘汰了再想辦法,現在還是得將PK留下來再說。

  一心:有人形容您說是潮汕方言的痴情漢,看來您現在也是網絡語言的痴情漢。
  我想您給我們廣東人界定一下廣東人應該說什麼話?包括這三大方言,您怎麼給他統一一下?

  林倫倫:九月份的推普周,我給學生做了一個演講,除了生活語言,在工作語言、校園語言、公眾場所的語言,首先講普通話,這是幾乎不能商量的。然後我希望每一個人都保留自己的母語方言,而一定要想辦法保留,因為任何一個社會,雙語的社會或者多語的社會,就可能是一種多文化的社會,而多文化的社會或者多元文化的社會,對社會經濟發展、文化發展都是有好處的,乃至對小孩的思維能力發展都是有好處的,因為我們學過神經語言學,學過心理語言學,小孩子的語言能力的習得和語言環境有關係。如果說我這個小孩從小接觸一種語言或者一種方言,對他將來語言形成能力的增長是不利的,這個小孩從小放在多語的語言環境裡,比如說幼兒園裡有講方言講英語講普通話的,自然而然就學會了,小孩子不知不覺就學會了。比如說你現在是一個外地人,現在有一個小孩子在廣州的幼兒園裡,你不用教他,自然而然不用很長的時候,可能一年半載就學會了廣州話,大人可能學幾年學不會。多種語言的能力就接觸了多種文化,對智力的開發有好處,這種文化的包容性、兼容性,從各個渠道得到信息的可能性就大,機會也大,所以多元社會的發展肯定比單元社會要有利。美國之所以發展的那麼快,美國就是一個多元社會,什麼移民都過去了,黑人、白人、黃種人等等,這個教那個教他才不管,只要你是優秀的人才我就接受你。所以不能因為推廣普通話,小孩連方言都不學,我覺得沒有必要,讓方言所包容的文化萎縮甚至淘汰,太早的消失是很可惜的現象。

  一心:從您說孩子的語言學習環境,其實也可以推及到我們每一個人,多了解一種語言,就多了解一個世界,就多了解一種相應的文化。我想語言其實是一個很豐富的載體,我們對哪一種語言都應該抱著寬容和接受的心態去研究和學習。
  
非常高興林教授能夠跟網友們進行充分的討論和交流,這麼帥的學者,現在有一個說法叫「學者明星化」,我想林教授作為語言學的明星,他的很多觀點可能會有爭議,我們也希望網友們繼續爭議下去。

  林倫倫:歡迎大家提問題,也歡迎大家指教。

  一心:用網絡語言來說就是多拍磚。
  
我們今天的嘉賓訪談就到這裡,謝謝嘉賓,謝謝今天所有的工作人員,辛苦了!

(編輯:文字/阮志峰、北北、一心;攝影/滇紅;速記/廖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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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前,鄭子寧接受了界面文化的專訪,與我們聊了聊他對近年來一些關於漢語的爭議性話題的看法,比如修改拼音、語言的「南北之爭」、方言的未來以及人們對「英語霸權」的某種擔憂。對他來說,研究語言的趣味在於,這是一種如生物基因一般容不得作偽的文化媒介,可以讓我們對中國社會和文化變遷有更直觀的感受,而它本身的改變亦是一件再正常不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