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圖在其哲學著作《美諾篇》中,講述到蘇格拉底如何通過"對話",讓一個原本沒有幾何學知識的少年證明了某定理,因此,蘇格拉底得出結論,我們並不存在"教"與"學"的關係,只是通過"對話"讓少年把原本存在於"某處"的知識給"回憶"起來而已。但這個知識是來自於哪裡的呢?柏拉圖把"存在"和"存在者"這對關係裡的"存在",假定是"存儲"於理念界,這是一個不同於表象之物、直接之物、最先出現之物以及可以直接認識之物的層面。亞里斯多德:哲學是閒暇人之所為,所以它是高尚的
1從某種意義上講,西方哲學是始於對話的內省
蘇格拉底的"回憶說"觀點,正是著名的"美諾悖論",也就是廣為流傳的教育悖論;在這裡,蘇格拉底像法庭裡的提案人,只負責提問,也確實沒有存在"教"的行為,但不能因此就輕易下結論說,"知識"是種回憶,因為在這裡,"對話"得以成立和完成的前提是他們雙方共有一個公理和規則,也就是如果某個前提作為公理被接受,那麼"對話"的雙方就不能作出與之矛盾的事情,否則就被判定為無效,到這裡,我們基本可以理解,所謂沒有"教"和"學"的關係,是因為這個關係在雙方"對話"之前,就已經確立起來了,如果那位對話的少年,從一開始就不承認那個雙方默認的共有規則而隨意言說,那麼蘇格拉底的證明就無法繼續下去。
在共有規則前提下的對話,是可以變形成自我對話,成為一種獨白,從某種意義上講,西方哲學是始於對話的內省,對柏拉圖式的思想家們來說,理性並非內在於世界或者自我當中,而是經過"對話"後才產生的,對於西方人來說,不經過"對話"的人,無論其是否真正掌握了高深的道理,也是非理性的。在這一點上,中國春秋戰國時期很多思想家們也是採取同等的"對話"方式,但到最後,應統治者的統治需求,很多學說是沒有經過"共同探討"的,而直接演變成一種道德勸誡,最後完成強加於人的聖人倫理之說的變形。當然,這也是另一種情形的自我言說,是一種少數人獲得特權之後的"自我言說"。中國是否有「哲學」
2不經過法庭式的「對話」,是非理性,不合理性的東西
蘇格拉底之前的思想家們都是要受到如此的審視,就是不經過法庭式的"對話",是非理性的,不合理性的東西。如果有人不想接受共有規則下的對話,要麼會被清理出場,要麼被當作是病人免於審判。這也是為何柏拉圖會深深震撼於蘇格拉底面對對己不利且不公的判決時,仍然拒絕逃跑的行為。因為對蘇格拉底來說,判決無論如何虛假,他是不會承認未經法庭程序的"真理",那種"未經對話"就去實施的行為是非善的。這種行為和做法對於過去的我們中國人來說起初是難以理解的,因為去承受「不公」判決的行為,是中了"奸人之計",是遂了"惡徒"之願,是一種非明智之舉,是對"惡"的縱容。
因為我們早已失去"對話"的傳統,一切統合於權力和人治之下,但這又無可厚非的,畢竟在強壓之下,只能期待"強者"拯救,這也是為何就算是到了近代,西方的民主程序仍然會選出希特勒這種"獨裁者"、"強者",因為在那時的時代背景下,各種經濟、政治強壓迫使各階級和階層,急需有一個人來"代表"他們行動,也就是說,那時的希特勒是代表德國各階級和各階層走向前臺的。
3沒有默認規則的雙方交流,必然會產生「教」與「學」的關係
蘇格拉底認為人類的知識只是一種通過"對話"的回憶,不存在"教"和"學"的關係,是因為他忽略了"他者"的存在,那些擁有共同規則的"他者"並非真正的他者,換句話說,沒有共同默認規則的雙向交流,必然會產生"教"與"學"的關係。
維根斯坦,通過小孩交流和外國人對話為例說明了這種"教"與"學",
一個不懂我們的語言的人,如一個外國人,經常聽到一個人命令說:「拿給我一塊板石!」可能會以為整個這一串聲音是一個詞,也許相當於他的語言中的「石料」這個詞。
與沒有共同規則的人交流,就是一種"教",和他者的交流總會存在不共通的領域,因此,雙方就會採取互教的形式,正如一個外地人到廣州、上海等地,面對操持「白話」的本地人,如果沒有普通話這個國家標準語的情況下,他們要想把交流持續下去,就必須採取"互教"的形式,直到他們的共有規則建立起來,也就是發生融合。很多時候,我們會覺得"教"的立場是一種權力,處於強勢地位,但其實"教"的立場是一種弱者的立場,它必須依附於他者的接受和理解。正如一個賣瓜之人,是否能真正對瓜進行變現,有一個"黑暗的跳躍"。如維根斯坦所言,如果語言對他者沒有意義則對我自己也是沒有意義的,並沒有所謂的"私人語言"。語言的存在是存在於相對性他者的關係的絕對性之中。
4我們仍然無法確定這種「無確定性」是源自哪裡
我們當然也無法簡單否定蘇格拉底的知識"回憶說",因為我們無法像在現實中找到"他者"那樣的基礎性一樣而找到人類知識的起源,為了保持人類現今所有的知識體系的穩固和合理性,我們可以把知識的起源或者它的存在性稱之為理念,也可以說人類通過實踐獲得了知識,但我們無法確定是人類實踐的對象自身內含知識,使得人類可以跟"挖礦"一樣,然後通過「提煉」的方式把內含於"礦物"中的"知識"提煉出來,
還是人類同實踐對象間的分裂關係造成了知識的生產,或者說人類同實踐對象的這種關係本身就被包含於實踐對象本身之中。
「回憶說"也反向表明了人類的"遺忘存在",但這個被遺忘的"存在"是什麼呢?蘇格拉底和柏拉圖都沒有明確言說,只是表明現象界的一切源自理念界的"溢流"和"光照",這個"存在"仿佛自己在拒絕一切奠基性的東西,如深淵般,也正是這個無基礎性的存在,使得哥德爾能夠證明任何一種知識體系最終都會被逼進入自指,具有了無基礎性,同樣,我們仍然無法確定這種"無確定性"是源自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