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諤
近日在《書法導報》讀到萬永軍回憶著名篆刻家查仲林先生的文章——《真情感天地》,文前有一張查先生的照片:微胖,頭髮有些凌亂,神情略顯疲憊。查先生的形象終於與我腦海中感念了30年的名字完成了對接。
30年前,全國書法類專業刊物不到10家,查仲林先生在河南美術出版社旗下的《青少年書法》雜誌當編輯,負責篆刻方面的稿子。
我那時學習篆刻才四五年,臨創之餘,學著寫一些談論篆刻的文章四處亂投,雖然發表了一些,但命中率還不是很高,因此常常一稿多投,《青少年書法》雜誌是我「進攻」的重點目標之一。有一次,我寫了一篇論文《肖形印布局藝術初探》,文字約6000,加上圖例,足有8000字上下的篇幅。當時書法類刊物的《稿約》中都會聲明:三個月未接採用通知,或半年內未見刊用者,可另投他刊。考慮到文章篇幅較長,被人家看中的機率不大,就一稿兩投:一份寄《書法導報》,一份寄《青少年書法》雜誌。
大約兩個月後,《書法導報》以連載的形式發表了文章的第一部分。幾天後,我接到查先生來信,言該文將分兩期刊載,上半篇已經發排。手捧來信,頓有天旋地轉之感,心想:「兩家刊物的編輯待我都不薄,前面已經編發了我的多篇文章,全國專業刊物就那麼幾家,一家登載,另一家馬上就會得知,此文若在兩刊同時發表,不但會給它們帶來負面影響,而且自己與這兩刊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恐怕也將轟然倒塌。」沒有多猶豫,我立即給查仲林先生去了一信。
沒幾天,回信來了,大意說:文章已經撤下,請放心。你投寄的另一篇文章準備下期刊用,歡迎繼續惠賜大稿!
阿彌陀佛!後來的幾年,查先生又編發了我數十篇文章,有一年,十二期雜誌中十一期有我的文章。
幾乎在同時,我的另一次一稿多投「東窗事發」。事情是這樣的:我學習篆刻不久,就開始了以楷隸書入印的探索,倒不是為了什麼創新,純是當時篆字識讀不多,方便自己刻印而已。有一天我看到了清代篆刻大師黃牧甫的一方楷書印《在黟減半》,有些體會,就寫了一篇評析的短文,投給一家雜誌社,兩個月了仍無消息。於是又複寫了兩份,分投A、B兩家報紙,結果都迅速刊發。
偏偏這時,那家雜誌也發表了此文。事發後,我想區區一篇短文,發了也就發了,料無大礙。誰知,大約10天後,我供職的學校校長拿來了B報編輯寫給他的一封信,大意是:貴校教師楊諤一稿多投,請給予幫助教育。本報將不再刊發該同志文章,並停發稿費……
再後來,A報仍陸續刊發我的文章,給那家雜誌社去過幾次稿子都石沉大海。至於B報,直到10年後,著名評論家薛元明兄為該報組稿,約我寫了一篇,及時發表了,還給了厚酬。我自己,則未曾主動去過一稿,倒不是怨恨,而是一想起「往事」就興味索然。
萬永軍的回憶文章說查仲林先生「待人真誠,做事認真,於藝術更是傾注了一腔熱情,用真心表真情」。又說:「他廣交朋友,坦誠待人,樂於助人,獎掖後學。」我想:「真誠」二字,應該不僅僅是為藝之奧秘,更是人們學習藝術、愛好藝術的目的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