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原創作者:飛煙說歷史
如果我們回頭看看11世紀,我們會遇到一位思想家。人們一般認為,他對上帝存在的證明是錯誤的,但直到現在,它仍然繼續使哲學家們著迷。本體論證明是由安瑟倫提出的,儘管他本人並沒有這麼稱呼它。讓我們一起來來了解一下安瑟倫是怎麼證明上帝是否存在的。
安瑟倫,在血統上是一位義大利人。他來到英國擔任坎特伯雷大主教,是諾曼第人對英格蘭軍事徵服的產物之一。在朗弗蘭克成為坎特伯雷大主教後,他成功接替朗弗蘭克作為諾曼第柏克修道院院長的職務。朗弗蘭剋死後,他又繼任他的大主教職務。人們公認,安瑟倫是擁有坎特伯雷主教聖職地位的真正偉人之一。他也是在奧古斯丁和託馬斯·阿奎那之間最偉大的基督教思想家。他的著作,從邏輯學論文到諸如《上帝為何變成人》這類闡明贖罪的神聖內在邏輯的文章,內容十分廣泛。臨終之時,他表達了如下的希望:他應當活得更久,以便解決人的靈魂的起源問題,因為他擔心在他死後沒有人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他的希望沒有實現。在棕枝主日,他聽著福音書中基督受難的故事,在信心中平安地離世。要安瑟倫繼承了奧古斯丁和柏拉圖的實在論傳統。和其他的中世紀思想家一樣,他沒有嚴格區分哲學與神學。對他而言,神學即探索受造的實在背後的神聖邏輯和上帝的作為。他站在基督教信仰的立場這樣做。他的路徑方法,不是從他能夠得出的推論中到處尋找證據,而是要努力滲入神聖的邏輯。這種邏輯是基督教會關於各樣事物的觀點的基礎。
他第一篇系統的論文《獨白》,是在他31歲時寫成的。其中,安瑟倫提出了一系列關於上帝存在的證明。安瑟倫從各種存在者存在這個事實出發,探討了存在者的等級的觀念,演繹出一個最高的、必然的存在者3但是,著名的本體論證明首次出現在簡短的《論證》中,在第二、三、四章裡面,它被陳述了四次。各種不同的證明形式是否全都一樣,它們是否內含同樣的瑕疵,這成為哲學家們激烈爭論的問題。過去,人們一直假定,第二章的證明形式是基本的形式。此外,人們嚴重忽略了這個證明的語境—實際上是一段禱告詞。結果造成把這個證明當作從上帝的抽象概念推出上帝的存在的一種嘗試。下面,我將試圖陳述安瑟倫第一種形式的證明。然後,我會討論人們理解這種證明的一些方式。最後,我努力把它放在安瑟倫思想的更廣闊的背景中,再做出我自己的一些評論不像他前後的許多其他哲學,安瑟倫的證明乃是在禱告的語境中提出來的。事實上,有兩次禱告。首先,第一章的禱文為整個著作提供了統領全篇的語境。安瑟倫向上帝呼求:「讓我在愛你中找到你;讓我在找到你時愛你。」他繼續說:他並不求理解處於威嚴高處的上帝,因為他的理解力將不足以完成該使命。但是,他渴望理解一定程度的上帝真理,那個為他所信所愛的真理。「因為我絕不是理解了才能信仰,而是信仰了才能理解因為我甚至相信這一點:除非我信仰,否則我絕不能理解。」換言之,安瑟倫的立場,不是懷疑或者不可知論者中立的立場。毋寧說,他是在追隨奧古斯丁的腳步,以求理解他所信的對象的真理。
本體論證明本身是由第二段禱告引入的。「主啊,你賜予信仰以理解力,所以我請求你,能在你認為最佳的範圍內,讓我理解你像我們所信的那樣存在著,並且,你就是我們所信仰的存在。」這段禱告立即把我們引向一種信仰的告白,它內含著對上帝的一個定義,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一個名稱:「的確,我們相信你就是一個可以設想的無與倫比的存在者。」整個證明觸及的就是這個上帝的名稱。此時,安瑟倫回想起《詩篇》14:1和53:1的陳述:愚頑人心裡說沒有上帝。愚頑人這樣說,在邏輯上怎麼可能?安瑟倫的證明,尋求給出某種答案。零正如安瑟倫在《論證》第二章中所陳述的那樣,這個證明裡有三個基本的步驟。第一步,安瑟倫說,愚頑人當然理解他所聽到的對象。第二步,安瑟倫對理解一個心中的概念和理解這個概念實際上存在之間做出區別。安瑟倫舉了一個畫家的例子來說明:他要著手畫畫的時候,他心中便有了一幅畫的形象。在畫完這幅畫後,畫家不僅心中有畫的形象,而且他也知道這形象實際上存在於那幅繪畫中。縱然愚頑人在心裡會說沒有上帝存在,但他至少必須在心裡和理智中有上帝的概念。第三步,安瑟倫把心裡的概念和存在於現實的概念相對照。如果說「被設想為無與倫比的東西只存在於理智中,那麼,被設想為無與倫比的東西與被設想為可與之比較的東西就是相同的了!」是,這根本是不可能的。因為,存在於現實中的東西要比只是存在於理智中的東西偉大。「因此,毫無疑問,某個被設想為無與倫比的東西,既存在於理智中,又存在於現實中。」
面對這種突然的結論,現代的讀者可能會覺得:他一直在聽一位講話很快的汽車推銷員說話。從安瑟倫的時代直到現在許多讀者都發自肺腑地產生了同樣的感覺:總有什麼地方錯了。究竟是何種把戲妨礙讀者發現這致命的錯誤?安瑟倫的同時代人、法國圖爾斯附近馬牟蒂耶修道院的僧侶高尼羅認為,他已經發現了這種缺陷,並撰文答覆《為愚人辯》其中,高尼羅說,他能夠想像一座完美的迷失島,但這並不意味著說這樣的島嶼實際上存在。安瑟倫著文回應高尼羅的反駁,只是簡單地回答這種異議。在上帝是完美的意義上,完美的島嶼並不是完美的。安瑟倫的證明僅僅適合於上帝。一座完美的島嶼,並不是那個可以設想的無與倫比的東西,因此,這個證明不能用於島嶼。它只適用於上帝。從那時直到現在,關於安瑟倫的證明的優點,哲學家們的看法一直存在分。一些人,如笛卡爾、萊布尼茲,對這個證明重新加以闡述,使它適合他們自己的哲學體系。另一些人,如託馬斯·阿奎那和康德,已經把它作為謬誤拋棄了。雖然這個證明繼續使思想家們著迷,但是今天,大多數哲學家基於三個重要的理由拒絕它。第一個理由和各種定義的性質相關,第二個和存在相關,第三個和必然性的特性相關。首先,很多哲學家都會同意高尼羅與康德,他們認為,各種定義並不會告訴關於實在的任何東西,除非它們有觀察的確證。僅僅給某個事物下定義,這並不意味著說它存在。定義某物存在著,也不意味著它的存在。如同康德所說的那樣,定義某物存在著,正如一位商人在他的資產負債表的數字上添加一系列的零一樣。不管他加多少個零,他的資產負債依然是一樣的,除非有一些實在的東西對應著那些數字。僅僅以定義為基礎,不可能發現這種實在。
這這將把我們引向第二個反對理由。這個證明似乎將存在視為某種性質。但是,存在不是一種性質,一種與其他性質並存,可有可無,事物依然存在的性質。這個觀點是穆爾在比較兩個著名的句子時指出的:「一些馴服的老虎並不咆哮」和「一些馴服的老虎並不存在」後一個句子沒有意義。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本體論證明似乎要把存在當作一種性質來對待,使實際存在著的「可設想的無與倫比的東西」,大於「可設想的無與倫比的東西」的純粹觀念。第三個反對理由和必然性的特性相關。這個證明把上帝表達為必然存在的那一位存在者。然而,一直有人反對說,必然性是一個邏輯概念,不適用於任何存在者,因此,所有存在著的實體都是偶然地存在著。如果是這樣,這個證明實際上是對上帝存在的一個反證。
本體論的證明引發了大量的反對者,然而它也產生了不少的辯護者。這些辯護者傾向於認為:各種標準的反對理由,也許就它們本身而言是很真實的,但它們無的放矢,因為,安瑟倫的證明不是他的反對者們所以為的那種東西。例如,查爾斯·哈茨霍恩曾復興了本體論證明,並用它來支持過程神學。在他看來,上帝是無法被任何其他事物超越的,但是,上帝繼續在超越他自身。哈茨霍恩的證明,的確是機敏的。然而,很少哲學家認為它是令人信服的。它促使馬斯科爾說道:「的確,在後面的斷言中,存在著某種悖論性的東西:自從安瑟倫以來,幾乎每個人根本上都曾誤解了安瑟倫的證明的本質;同時,安瑟倫本人在根本上也誤解了上帝的本性。」另一位認為安瑟倫的證明一直被誤解的學者是卡爾·巴特。他的著作《安瑟倫:尋求理解的信仰》是對安瑟倫證明的拉丁文本的逐行注釋巴特的書名意思是「信仰尋求理解」。這個標題出自安瑟倫本人最後選定《論證》之前使用的一個題目。巴特拒絕把安瑟倫描繪為一個從事自然神學的理性主義哲學家,即他企圖只是通過理性證明上帝的存在。他注意到安瑟倫著作中禱告的上下文,注意到信仰了才能理解的重要性,以及如下的事實:反對上帝存在的理由,取自《詩篇》。此外,巴特讓人注意到《論證》第三和第四章的證明形式。
因此,愚頑人心裡會說沒有上帝,這是怎麼回事?巴特的回答是要說明:安瑟倫關於上帝的定義基於教會的信仰。它不是理性主義的一段抽象的片斷,而是對教會所信仰的自我啟示的上帝的一段描述。愚頑人所要否認的東西,不是那位為信仰所知的、必然地存在著的、永生的上帝,而是他自己關於上帝的概念。換言之,安瑟倫的證明,是對巴特的兩個孿生論題的一種中世紀的預演。這兩個孿生的論題,就是上帝自我啟示的必要性和自然神學的貧瘠。愚頑人「能夠證明的就是這一點,而且只有這一點,那就是:他不知道他否定的是誰的存在。他愚蠢的地方,不是他的否定而是他的無知」。安瑟倫從來沒有在教會的信仰之外去給出上帝的某種證明。「上帝賦予他自己作為他的知識的對象,上帝開啟他可以把他作為對象來認識。離開這個事件,就沒有這種存在的證明,即上帝的實在性的證明。」巴特的解釋顯得十分巧妙。大多數後來的著作家都對它多有評論,但很少有人接受。對於他們中的大多數人而言,它看來是歷史的巴特化的一個例證,是歷史按照巴特路線來重新書寫的一個過程。其優點在於它承認信仰在安瑟倫的哲學神學中的作用。其弱點在於它使安瑟倫在巴特面前成為了一個巴特論者。它把安瑟倫描述為一位信仰主義者。這位信仰主義者拒絕一切要證明信仰的合理性的嘗試,主張依賴聖經的啟示。不過,事實上安瑟倫與其說是要闡明聖經關於啟示的教義,毋寧說是要顯明信仰上帝的合理性。
幾位現代哲學家曾經追問說,安瑟倫是否真的犯了這些權威的異議所說的謬誤?另一些人說,縱然第一種形式的證明是靠不住的,其他形式的證明未必在這些異議面前就站不住腳。因此,諾曼·馬爾科姆曾經論證說,《論證》第三章、《答問》的第一章中的證明表明上帝的存在是必然的存在。在一篇考察歷史上反對安瑟倫的證明文章裡,馬爾科姆論辯道:安瑟倫已經證明,偶然存在的概念或者偶然不存在的概念,它們都不能應用於上帝。上帝的存在或者在邏輯上是必然的,或者在邏輯上是不可能的。安瑟倫聲稱上帝的存在是必然的。拒絕這種聲稱的唯一合理的方式是認為:上帝的概念,作為無法設想比之更大的存在,是自我矛盾的或者無意義的。假定這是錯誤的,那麼,從把上帝描述為一個無法設想比之更大的存在推論出上帝的必然存在,就是正確的。簡言之,安瑟倫的證明,是關於上帝的存在是不可能的,還是必然的。馬爾科姆這樣澄清他的觀點:必然存在是上帝的一個屬性。這和下面的規定具有同樣的意義:必然的全能和必然的全知是他的屬性。我們不能認為,「上帝必然存在」意味著這必然是根據上帝偶然地存在的事實得出的結論。「上帝必然存在」這個先驗命題包含著「上帝存在」這個命題,若且唯若後者也被理解為一個先驗命題:在此情況下,這兩個命題是等同的。在這種意義上,安瑟倫的證明才是一個關於上帝存在的證明。
雖然馬爾科姆認為這個證明就其本身而論是有效的,但他並不認為這一證明能使人成為信徒。這對於安瑟倫所說的「愚頑人」的唯一的後果,將是迫使他承認:他不可能再有意義地言說或者思想「沒有上帝」了。40沒有比較深的決定信仰的傾向,他將依然是一位無神論者。馬爾科姆對於安瑟倫的證明的各種精煉的重新解釋,一直得到廣泛的讚揚,但它們還是未能得到普遍的接受。對阿爾文·普蘭丁格而言,這個證明仍然有缺陷。如果上帝存在,那麼,就有一位存在者,他既無產生,也無滅亡,而且他絕不依存於其他任何事物,這乃是必然的真理但是,和馬爾科姆的證明相反,從這裡必然不會得出後面的命題:有一位存在者他既無產生,也無滅亡,而且他不依賴任何事物,也不會推出上帝存在是必然的結論。所以,馬爾科姆的存在論證明的重建是失敗的。
小編覺得安瑟倫的證明在唯實論哲學的語境中是最有意義的。唯實論的哲學,以某種類似於柏拉圖討論理式及善的理式的實在性的方式,提出共相的實在性。因此,這個證明也許可以看作是一種嘗試:它要把上帝作為必然存在的存在者同其他各種概念,包括關於上帝的各種錯誤的概念相區別。上帝不是一個如同一座島嶼,甚至一個世界的特殊的、受造的實體,是一個超越我們想像的實在。在某種意義上,安瑟倫也許正在回答新柏拉圖主義的不可知論。新柏拉圖主義的不可知論認為,關於上帝,我們不可能有任何肯定的言說。嚴格地說,安瑟倫沒有定義上帝,因為他知道上帝超越人的一切理解。他關於上帝作為「某種可設想的無與倫比的東西」的名稱,是可修正的。它如同說「X代表上帝」。但是,這個正被討論的X,不是一個空洞的術語。這個X作為不可超越的東西,區別於所有其他實體。鑑於它的偉大和必然的存在,它是一個不同於其他實體種類的實體。小編認為安瑟倫的證明,不是意在為上帝的存在做出強有力證明的自然神學,不是源自關於上帝的抽象觀念。這樣,它是不能令人信服的正如最近一位評論家所說的那樣,「安瑟倫根本不是哲學的魔術師,即要從一頂概念的帽子中拉出一隻真實的兔子。在某種意義上,實在從起初就在那裡。」瑟倫的上帝觀,是以最高的實在為起點的上帝觀。他的證明,是對信仰者的上帝意識意味著什麼這一問題的探索。這一證明,繼續引發著我們這個時代一些最富哲學頭腦的人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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