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中國古代最主要的計時工具是漏刻,關於漏刻的發明年代,有此記載:「昔黃帝創觀漏水,制器取則,以分晝夜。」古人認為漏刻的發明時間可追溯到傳說的黃帝時代,是古人觀察容器漏水現象而受到啟發的產物。宋代更鼓制度是宋代社會一項重要的時間管理制度,包括計時、報時、更巡等多方面的制度,與政治、經濟、文化等諸多方面相聯繫。今天,我們就來看下宋代更鼓制度中的幾個計時工具。
一、水漏
水漏又可稱為水鍾、漏刻、漏壺等。宋代水漏主要是被司天機構用於天文觀測計時,這些漏刻製作精良,計量精密,代表著當時的最高計時精確度。此外,各種民用漏刻也被普遍運用於生產、生活中,這些漏刻具有製作簡易、精確度不高但使用方便的特點。故不能把民用漏刻的計時精確度作為當時天文計時的精確度。宋代的一些代表性水漏主要分為官用和民用兩類。
01官用水漏
第一種叫秤漏,它是一種特殊類型的漏刻,它是通過用秤測量流入受水壺中水的重量的變化來計算時間的。一般認為秤漏是由北魏道士李蘭發明的:「李蘭始變古法,權器程水,以準時刻。唐之諸道,率循此制。」此「權器」即指秤,李蘭秤漏通過用秤秤水知道時刻。秤漏使用渴烏作為流管,這是其穩定出流的主要原因之一。
第二種叫燕肅蓮花漏,天聖八年(1030)八月,燕肅始上蓮花漏法,九月宋仁宗「詔司天監王立等與挈壺正考訂其法於鐘鼓樓下」,王立以為不可行。景祜元年(1034)九月,司天監再行評定,「以為難久行」,次年二月,改進後的蓮花漏「於鐘鼓樓測量漏水,凡定奪三年,而卒用」。瞄前後八年,燕肅蓮花漏在多次測驗試行後最最終取代秤漏在司天監的使用,這反映出宋代對計時精確度要求之高,對計時工具選擇的慎重。
第三種叫沈括浮漏,宋代著名科學家沈括對漏刻進行過長期的研究。他自言:「予佔天候影,以至驗於儀象,考數下漏,凡十餘年,方粗見真數。成書四卷,謂之《熙寧晷漏》,皆非襲蹈前人之跡。」熙寧六年(1073)六月,「詔依新式製造。置於司天監測驗,以校疏密。七年六月,司天監呈新制渾儀、浮漏於迎陽門。」㈣沈括浮漏曾長期為司天監用來測量時間,是京師更鼓制度施行的重要物質技術保障。
02民用水漏
第一種叫蓮花漏。蓮花漏是晉代僧人惠遠發明的一種簡易民用漏刻,實際上就是底部有一個小孔的容器。使用時把它放入水中,水由其底部的小孔湧進容器內,到一定時刻容器沉入水中,再把它取出倒掉水後重複使用。在製作的時候,只要容器的大小、重量、底孔的直徑選取適當,使之正好一個時辰下沉一次,計其下沉的次數,即可知道時間。
第二種叫田漏。它是在中國古代農村中使用的一種民用計時器。田漏在宋代使用較為普遍,人們把它看作農具的一種。宋人很多詠農具詩中都有田漏的身影,如:梅堯臣《田漏》言:「瓦罌貯溪流,滴作耘田漏,不為陰晴惑,用識早暮候。辛勤無侵星,簡易在白晝,同功以為準,一決不可又。」
二、火鍾
宋代根據燃燒長度進行計時的香,稱為香漏。其中有些香漏被製成篆體字的形狀,故又稱為香篆。在理想情況下,香的原料比較純淨,製作比較均勻,燃燒環境不變,一支長度一定的香從點燃到燒盡所需時間大體相同,而且在一定時間內燒去的長度大體相同。由於香的成本較低,又有美化空氣的作用,所以香漏計時在當時較為普遍。
此外,燭漏和香漏的原理類似,都是一定的燃燒長度對應相應的時長。南朝庾肩吾《奉和春夜應令》有載:「燒香知夜漏,刻燭驗更籌。」按常理推斷,宋代應該也有燭漏的使用。此外宋代還有「燔漏」的記載,如南宋華文閣學士張孝伯稱讚徐兢書法時曾言:「徐兢用筆精熟,周旋曲折,雖夜屏熄漏,無毫釐差,真行道的超逸。」
此處的香漏、燭漏、燈漏統稱為火鍾,其計時原理類似,皆是根據香、燭、油燃燒相同的長度對應相應的時長。雖沒見到宋代典籍中關於更夫用火鍾計時的記載,筆者推測,荒遠的農村沒有漏刻計時的情況下,更有可能使用火鍾計時。
三、晷表
晷表分為日晷和圭表。薛季把圭表作為宋代四大計時儀器之一:「今之晷漏者其法有四:一日銅壺、日香篆、日圭表、日輥彈。」圭表配合指南針可以測知正午時刻,更多的是校準刻漏所用,時間測量的功能並不是很強。所謂「立表下漏,以考昏晝」,則是對圭表和漏刻配合使用測量時刻的描述。日中時,圭表的表影指向正北的瞬時為正午,即當地真太陽時十二時正。
由於圭表中的圭和表是固定結構,但太陽的周日運動是連續的,表影的變化也是連續的,而反映表影單一方向的圭表並不能滿足這一連續變化的要求,於是逐漸產生了日晷這種新的天文計時儀器。
四、輥彈
中國古代文獻中對輥彈漏刻的記載很少。僅在宋代唯薛季宣《序輥彈漏刻》對輥彈漏刻有過詳細記載。輥彈是唐代僧人文誥發明的,多運用於軍中。輥彈漏刻的大致形態是一架屏風,背後用四節中空的竹管交接成「之」字形,竹管的頂端和出口下面各為一朵銅蓮花,共有十個銅圓彈,每個約半兩重,把銅彈逐個投入蓮花中,順竹管滾下。屏風上有二十塊牌,十彈投完,就翻轉一塊牌,二十塊翻完,就在紙上記一數字,再把二十塊翻過來,重複使用。一日一夜,牌要翻正六十次,即要翻一千二百塊牌,投一萬二千次銅彈。如一日一百刻,則一刻要翻牌十二次,投彈一百二十次。按此比率,即可計算晝夜時刻。
碑漏為木製,因形如碑而得名。碑漏內設曲筒,也是計算在曲筒內滾動銅丸的數量進行計時,故認為碑漏即輥彈漏刻。輥彈不像水漏受溫度變化的影響,不像火鍾受空氣溼度變化的影響,不像圭表在陰雨黑夜不能使用,而且,輥彈漏刻本身可處於運動狀態,很適宜於在旅行和行軍作戰中使用。其缺點在於需要專人管理,記錄滾球數量以計算時間,在民間是不大可能普及的。而且,輥彈漏刻計時精度很大程度上受操作者素質的影響,不大可能廣泛運用於天文觀測計時。
總結:
除了上面介紹的諸多漏刻外,宋代機械計時器作為天文儀象的組成部分,雖非獨立的計時工具,卻異常發達。張思訓的太平興國儀象和蘇頌的水運儀象臺是宋代機械計時器的傑出代表,兩者都曾在京師更鼓制度-中發揮過重要作用。宋代的計時工具的發展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這也為宋代更鼓制度的順利實施提供了物質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