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藏高山櫟初探

高山櫟很特別，也很多。周公解夢就曾有「夢見長穗高山櫟」一說。

高山櫟是指硬葉、常綠的櫟類，主要分布在高山地帶，最高可達4600米，多與雪線重合，但是它卻不落葉。

高山櫟是青藏高原的特殊樹種，它能在高寒地帶保持生長。青藏高原各地都有自己的特定品系，已知有川滇高山櫟、矮高山櫟、長穗高山櫟、刺葉高山櫟、黃背櫟、灰背櫟、毛脈高山櫟、光葉高山櫟、長苞高山櫟等品種，品種分布最多的地區是橫斷山脈。

研究川藏高山櫟，是為了了解高山櫟的資源狀況，了解它的面積、分布、歷史和現狀等，以及了解現行林業政策是如何對待高山櫟的。

2020年9月下旬，我們組織了一個高山櫟資源調研隊，對川西和西藏的高山櫟資源進行了一次開放、自由的考察。說「開放」，是無論誰都可以參加；說「自由」，是什麼都可以考察。其實，主要是由國家林業草原局經濟研究中心牽頭，由在成都的李彩總經理組織落實。李總自小在甘孜長大，在川西和西藏擁有大量朋友。

圖1 高山櫟考察隊扯旗出發

1、考察概況

考察自9月16日開始。先是在成都召開了一次甘孜林業老同志座談會，請幾位老同志談了一些高山櫟的歷史情況，然後第二天就出發了。

圖2 甘孜林業老同志座談高山櫟

高山櫟的歷史，就是一部火燒的歷史:天燒+人燒。天燒，就是森林火災。說人燒，是指幾十年來，高山櫟不僅用來當薪炭，而且用來煉鐵。因為，甘孜沒有煤炭資源，完全用高山櫟替代，而高山櫟木材簡直比煤還耐燒，活力也更旺。

圖3 這一截高山櫟木材的年齡大約一百年

可以說，高山櫟支撐了幾十年的能源需求。這是這一資源在過去的最大作用。再有就是老百姓用葉子漚肥。現在，高山櫟資源本身已經沒有什麼用途，但高山櫟類林下的食用菌種類很多，有幾種菌類還很名貴，老百姓十分看重菌類收入。

現在老百姓主要撿拾松茸、青岡菌、猴頭菌、靈芝、天麻、三七、當歸、黨參等食用菌和中藥材。這些產出都很貴。以靈芝為例，一斤幹品價格在1600元左右。

考察隊經過康定、道孚、巴塘、理塘、雅江、丹巴、色達、爐霍，以及西藏的芒康、八宿、波密、左貢、易貢、林芝、米林、工布江達、墨竹工卡和拉薩。重點考察了江孜的雅江、爐霍、道孚的幾個林場，和波密的通麥鎮、易貢鎮，以及米林縣等。

川西，是指雅安市、甘孜州、涼山州、阿壩州等，我們只是考察了甘孜州。四川省的森林總面積為1839.77萬公頃。據說，四川的高山櫟總面積佔全省森林總面積的15%,也就270萬公頃。

圖4 川西

圖5 考察隊在甘孜的考察區域

但是，我們估計，大約是高山櫟佔全四川森林的40%左右。

例如，在丹巴縣的黨嶺林場，道孚縣的甲斯孔林場，在雅江森工局等，都是這樣一番景象（如下圖）。

圖6 甘孜的高山櫟矮林

圖7 甘孜的高山櫟矮林

拿一個林場而言，大約有40%的林地這種被高山櫟矮林覆蓋著，其餘多為雲冷杉林。這個情況極為普遍。我們問林場領導，對這樣的植被，當初統計了沒有，回答有的說根本沒有統計，有的說已經統計了。我們相信，矮林植被濃密的地段，可能統計了，但稀疏地段，肯定沒有統計。

在這樣的高山櫟矮林的深處，是歷史遺留下來的高山櫟喬林。年齡都已是幾百年、上千年。

圖8 在甘孜的甲斯孔林場

圖9 在甲斯孔林場高山櫟矮林，下圖是林內情況

這是一座廟宇，它就是以高山櫟大山為背景修建的。我們鑽到背後的林子裡，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下圖），難以進入。

利用別的機會，我們也曾到過涼山州的鹽源縣，那裡的高山櫟也是一樣令人震撼。

圖10 涼山州鹽源縣的高山櫟矮林

所以，我們相信，在川西，無論是甘孜州、涼山州、阿壩州，應當都有大約40%的林地覆蓋著此類高山櫟矮林。具體面積沒有統計，我們也暫時無法給出。

在西藏，我們發現，從進入西藏的芒康縣，318國道兩邊的山坡上就是高山櫟。一直到左貢、邦達、八宿、然烏、波密、林芝、工布江達、墨竹工卡，318國道兩邊都是布滿高山櫟。只是到達孜就少了。這一路大約有700-800公裡。

這意味著，整個西藏東部，全部都有這種高山櫟。

圖11-圖15，進入西藏以後，從車內拍攝的公路兩邊的植被。多數還是高山櫟。

圖11-15

圖16 林芝地區波密縣

考察隊穿越了進入波密時的318國道高山櫟原始林段。道路兩邊全部是高山櫟大樹。道路修建時就是以原有的高山櫟為行道樹。道路的兩邊就是原始林，一步可以踏入。這一段道路，使人們好好地享受了一番高山櫟的遠古氣息。

在波密縣，我們在通麥一帶沿尼洋河邊的原始林行進。我們在原始森林裡行進了兩個小時，無邊無際，走了一陣子只好撤出。裡面有很多櫟類大樹。下圖為過尼洋河吊索橋，原始林裡的野生木瓜，一株高山櫟以及一株倒伏的櫟類。

圖17 在通麥尼洋河岸邊的原始林裡考察

在林芝，我們還遇到了尼洋河岸邊的原始林飯館。這裡原來是一片高山櫟原始林，飯店是在岸邊開闢出幾片地方建房，其餘的原始林沒有動。這裡留下了一些高山櫟原始林裡的大樹。此類大樹沿尼洋河很多。

圖18 胸圍4.3米的一株高山櫟

圖19 胸圍3米的一株高山櫟

圖20 胸圍3米的一株高山櫟

2、這麼多高山櫟幹什麼用？

我們堅定地認為，川西以及西藏東部地區，高山櫟是一類主要樹種。它很普遍，但是卻沒有受到重視。就像東部各省的落葉櫟類不受重視一樣。林業上，可能沒有統計，尤其是稀疏分布的高山櫟。我們估計，在這樣的地區，高山櫟應當佔40%左右。

但是，我國還沒有高山櫟政策。總體來講是保護的，但是對其資源沒有搞清楚，對其作用也沒能搞清楚，對其如何走向，不清楚。

綜合來講，川西和西藏的高山櫟，是一類特殊的資源。它除了像一般森林資源一樣發揮著水土保持作用之外，我們在想，它可能具有類似雲南梯田的「四素同構」作用，也就是，它是否能夠把高山地區的水汽直接變成雨雪，再降在高山雪域。這樣，它就能起到雪線的保護作用，從而以這種方式參與青藏高原的冰凍圈生態學循環。當然，這裡僅是猜想。

就日常而言，高山櫟的能源作用也不可小視。我們認為，既然高山櫟發揮了數百年的能源作用，可否就讓它繼續發揮。我們的一個根據就是高山櫟具有極強的萌生能力。一棵高山櫟被砍了，會萌生出幾十根新的高山櫟，而且它長得更快。可以採用帶狀皆伐，生產薪炭材。每隔三五十米為一個帶，間隔皆伐。採伐下來的木材，可以生產高山櫟木炭，由此去創建一個高山櫟木炭國際市場。

這個木炭市場，絕對是獨一無二的。在韓國和日本，櫟類木炭市場很大，人們蒸米飯都擱一小塊櫟類木炭，會增加米飯的香氣。

圖20 圖21 圖22 高山櫟矮林，砍伐後會萌發

我國的高山櫟資源，絕對是一項優勢資源。它能振興藏東和川西經濟，同時它而又會促進資源的發展。

3、西藏人民的幸福指數很高

讓我們順便談及西藏的發展。

首先，西藏的基礎設施已經比較發達。從林芝到拉薩，是400公裡的高速公路，但是免收通行費。整體的西藏各縣，都是通了黑色路面的公路。目前，從川西到林芝，主要的是一條318國道，道路可以通行，還是不錯的。相比十年前，西藏的道路已經躍上了一個新臺階。現在，你開車遊西藏，不用擔心沒有公路，包括邊遠地帶，乃至於與印度的爭議地區。

西藏人，據說每人每年都可以獲得幾千元的現金支援。他們已經不愁吃喝。特別是牧民，一頭犛牛可以賣一萬元，一隻羊可以賣一千元。牧民家家都有百餘頭犛牛或上千隻羊，因此，他們家家都是百萬元戶。

很多地方的牧民都已經定居，國家給他們修建了永久住宅。西藏人民生活幸福，心態祥和。

城市建設正在走向現代化。特別是林芝市，城市攤子很大，高檔賓館很多。

林芝市的森林很多，是我國的重要林區，空氣氧含量較高，這是一座極有前途的城市，相對而言，拉薩市的綠色較為缺乏，空氣氧含量較少。

全國各省都在支援西藏的建設。拉薩有一條北京大道，就是北京援建的。林芝市是由廣東省援建。我國的這項政策很好。一個落後的地方，在全國援建之下，會很快跟上來的。

西藏人民的幸福指數很高。在西藏，人們感覺到處欣欣向榮，一天一個變化。

現在是讓我們，為西藏的生態環境，做出貢獻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