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以前,文化人所思考的對象都是虛無縹緲,玄之又玄的。
西方哲學一直在圍繞本體論問題展開討論,即世界的本源是什麼?
哲學家們基於這個基本問題展開思辨,引出眾多無聊而又有趣的哲學問題,諸如「一個針尖上能站立幾個天使」之類。
正所謂,聖人不出,萬古如長夜。馬克思之前幾千年,人們都活在自己想像編制的世界中;馬克思之後,人們開始回到了現實世界,「一個針尖上站幾個天使」被馬克思消滅了。
在馬克思之前,西方哲學界從未將人作為歷史的前提。
西方哲學的範式是基於本體論(存在論,是論ontology,being)的邏輯演繹。
其實,本體論探討的是一種邏輯上的現在性的問題,因為什麼是世界的本源,我們是無法通過感性去認知的,也不能通過邏輯去證明的,它是先於邏輯存在的,是邏輯的起點,也是一切歷史的起點(包括自然歷史和社會歷史),是超越因果的。[1]
古希臘的本體論思想具有代表性的有以下幾位:
畢達哥拉斯認為 「數是一切事物的本質」。言外之意,數是脫離時空的自在的存在。
巴門尼德認為being是本源本體,「存在者存在。「它既非過去存在,亦非將來存在,因為它整個現在,是個連續的一。」或者「存在者也是不可分的,因為它全部都是一樣的,沒有哪個地方比另一個地方多些,妨礙它的連續,也沒有哪些地方少些。」再如「存在者是不動的,被巨大的鎖鏈捆著,無始亦無終。」「它是同一的,永遠在同一個地方,居留在自身之內。」[2]
赫拉克利特認為「logos」是世界的本源,logos在這裡的意思相當於「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中的「一」,或者「道生萬物」中的「道」。「除此『一』外,一切別的都流轉著,無物是鞏固的」。[3]
柏拉圖認為「理念」是萬物的起源,「它一步一步往上爬,從一個理念到達另一個理念,不用任何感性事物幫助,單憑理念本身,就可以達到結論。它從理念出發,通過理念,最後歸結到理念。」[4]柏拉圖的理念受畢達哥拉斯、巴門尼德、赫拉克利特以及蘇格拉底[5]等人的影響影響,達到了本體論哲學的一個巔峰。
歐洲中世紀是神學統治的世界,哲學長期將「神」「上帝」作為歷史的前提。
笛卡爾把「我思」作為歷史的前提,開啟了理性時代。
康德把絕對觀念作為歷史的前提。
黑格爾把絕對精神作為歷史的前提。
費爾巴哈把「人的類本質」作為歷史的前提。
以上這些,我們都可以統稱為形上學或者玄學,形而上者謂之道,他們討論的東西都是彼岸世界的東西。(「此岸」,「彼岸」是佛學用語,此岸世界是我們生活的世界,彼岸世界是與這個世界不同的世界。)
馬克思強調要回歸到人 ,回歸到人的生活,回歸人生活的歷史。
他認為歷史的前提和唯物主義歷史觀的出發點是現實的人。針對德國的哲學家把絕對觀念,絕對精神,理性作為歷史的前提的觀念,展開批判。
他指出,德國的哲學家們沒有一個人提出關於德國哲學和德國現實之間的聯繫的問題,沒有提出在他們批判的對象和自身生活物質環境相聯繫的問題。
馬克思的許多講點論述值得反覆品味。比如:
「德國的批判,直至它最近所作的種種努力。都沒有離開過哲學的基地。」
「老年黑格爾派認為,只要把一切都歸入黑格爾的邏輯範疇,他們就理解了一切。青年黑格爾派則硬說一切都包含宗教觀念或者宣布一切都是神學上的東西,由此來批判一切。青年黑格爾派同意老年黑格爾派的這樣一個信念,即認為宗教、概念、普遍的東西統治著現存世界。」
「他們和黑格爾的論戰以及他們相互之間的論戰,只局限於他們當中的每一個人都抓住黑格爾體系的某一方面,採用它來反對整個體系,也反對別人抓住的那些方面。」
結論
現實的人是歷史的前提。
人的生存和發展成為了我們思考問題的出發點和落腳點。
人的生產和生活方式以及由此而產生的社會關係給與了我們認識世界的基本方向。
生產關係衍生了一切社會關係,社會關係給與了我們是非曲直,善惡美醜的觀念。
歷史不是時間的流逝,不是空間的變換,不是王侯將相,才子佳人,歷史是成千上萬普通人為了生存與發展,生養不息,耕作不息,鬥爭不息,所交織的關係網的千變萬化。
[1] 譚苑苑.:《淺析古希臘時期哲學本體論發展概況》,《中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3).
[2] 見《西方哲學原著選讀》P33
[3] 見亞里斯多德《論天體》第三卷第一章。
[4] 見柏拉圖《理想國》511頁。
[5] 蘇格拉底對柏拉圖最大的影響是在倫理學方面,蘇格拉底以前,哲學所討論的話題一般僅局限於自然科學領域,是對世界本質、本源的探索,是一種無關乎人自身的學問,但是自蘇格拉底開始,古希臘哲學開始有了倫理學轉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