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做的是玉米面的大餡菜包子,可惜,你是吃不著了。你愛吃什麼就到飯店去買,千萬別糊弄飯,身體要緊……」媽媽溫和舒緩的聲音從話機那端顫悠悠地傳來。放下電話,仿佛看到蒸汽騰騰中,金黃色的「大餡菜包子」出鍋了……
年幼時,媽媽為了讓自小身體瘦弱的我能多吃點,總是想著法兒將粗糧細做,給我包玉米面的大餡兒菜包子。這種玉米面的大餡兒菜包子在那個物質極端匱乏的年代是多麼誘人啊!每逢吃包子時,我便會胃口大開,早早端坐在收拾好的餐桌前,靜候著廚房裡在蒸蒸熱氣中忙碌的媽媽快點將包子「變」上桌來……
長大了,生活也日漸好了,包子的面由玉米變成了白面,餡也由菜餡變成了肉餡。但我念念不忘的還是童年的大餡菜包子,那黃黃的玉米面閃著悅目的光澤,包子上精巧的「花邊」極其誘人。
成家後,一個冬日雪天的傍晚,學校臨時開會,直到天黑透了才散 。我踩著大雪「嘎吱嘎吱」急行在回家的路上。漫天的雪花飛舞下來,地面積雪越來越厚……打開樓宇門,匆匆走上二樓時,發現家門樓梯口坐著一個人。大概是聽到我上樓的腳步聲,她緩慢地扶著護欄努力地往起站,身子往前探,腰費力地慢慢挺直,緩緩轉過身,撿起地上一個圓圓的白布包,又側身往邊上靠一靠,緊緊地貼著牆,騰出腳前的空地……
樓道沒有燈,窗外的燈光射到那個矮小的身影上,我驚詫地叫道:「媽,你怎麼來了?」媽媽一聽我的聲音,高興地說:「給你送包子來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五點就來了,沒想到你沒回家!」我下意識地看看表,七點多了,媽媽至少在外面坐了兩個小時!我的心裡一酸,趕緊扶住媽媽……轉身、開門,接過圓圓的白布包,感到沉甸甸的。
我打開白布包,是幾條毛巾層層包裹著的一個圓圓的保溫盒;再打開,裡面盛放著的是那眼熟的帶著花邊的「菜包子」,熱熱的。吃著媽媽包的大餡菜包子,心裡暖暖的,母親熱熱地望向我:「好吃嗎?鹹不鹹?油大嗎?」看著媽媽略顯毛糙的頭髮,臉上密密的皺紋,還有微微彎曲的背,我的眼睛也熱熱的 ……
那一晚,媽媽回去後發了燒,但她一直挺著,從未向我提及……
如今,我來到異鄉,與媽媽的距離更遠了,不能常常回家看她,她也不能「隨心所欲」地給我做我愛吃的各種食品了! 但記憶中的金黃的「大餡菜包子」,依然常常冒著騰騰的熱氣,直飄到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