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生命對生命目的論的超越
如何彌補現象(身體)和物自體(自由意志)之間的鴻溝,是生命目的論遺留的個重大問題也是人造生命所要承擔的歷史使命。
柏林洪堡大學的韋博和弗瑞拉等人認為,康德的有機體論在新康德主義,尤其在盎格魯薩克遜傳統中,轉化為種強勁的還原目的論,它允許討論有機體似乎擁有目的,同時又以嚴格的機械論實際地看待有機體。在當今生物科學界,現代生物學家秉承康德生命概念的精義,把生命存在和有機體等同起來。可以說,有機體論預製了合成生物學家的科研致思方向。
在合成生物學領域,文特爾以及批正在成長的年輕學者如奈特、安蒂、科斯林和徹爾契等致力於設計和建構人造生物系統的研究,試圖把生命目的論在科學實驗中轉化為實證的科研成就人造生命。
文特爾稱辛西婭是第一個以計算機為父母的生命。就是說,在把生命以還原為一個基礎性的單元的過程中,人類能夠以一種添加的方式建造成複雜有機體。據此觀點,運用一塊精良的生命之磚就可以從簡單的活體實體構建出為更加複雜一精密的有機體,或者至少開始了個類似進化的生命歷程,並使有機體最終進入由自然生命和人造生命共同構成的生命世界。
無論文特爾的構想能否完全實現,人造生命的雛形(人造細胞)的創造過程已經用實證的科學成就把生命目的論的哲學玄思轉化為實在經驗的可以重複操作的科學產品,使生命目的論在人造生命領域內獲得了實證科學的支撐。從這個意義講,人造生命通過了了,此實證科學的成就(人造細胞)在現象界確證自由意志的目的和創造性本質藉彌合現象和物自體之間的鴻溝,超越並推進了古典生命目的論。這同時也意味著對(否定生命目的論的)科學生命論的超越。
人造生命對科學生命論的超越
科學生命論囿於實證科學的自然生命的事實性描述,卻遮蔽了生命目的論的價值追求,致使人造生命這種具有鮮明目的性的生命形式在科學生命論視閾內完全喪失了存在的合法性。
人類往往通過學習各種技術和科目使自己認識生命的能力日益精密並不斷提升拓展。因此,人是自然科學的的這正是生命目的論的立足點,也是人造生命思想的價值基礎。
合成生物學家如同軟體設計者作,他們可以通過寫出以四個核苷酸組成編碼的程序設計出新的生命形式。合成生物學家致力於依靠此種技術路徑乃至生產出適合人的目的的生命機器或完全人造的有機體,即設計或創造出新的生命形式,完成一種人的建築,試圖通過實證科學途徑把生命目的轉變為可以在實驗室實驗操作的科學程序和生命形式。
新生命觀以及相應問題的實質
人造生命打破了兩大生命理論之間的壁壘:生命目的論應當通過科學生命論所推崇的實證科學實目現自身的,科學生命論應當秉承生命目的論所追求的價值的獲得存在的價值根據。
自然經過無生命到自然生命、無意識的自然命到有意識至有理性的自然生命(人)的演化進程,為人造生命奠定了基礎。或者說,自然具有通過自然生命創造出人造生命的潛質。在自然生命中,也許人是唯一有理性的、體現自然的創造性本質的生命。作為人類,我們活在一種雙重存在之中:我們一部分地以身體為中心(如同其他動物樣),同時,我們又詭異地寓居於我們之外,我們本身是一種不可逃逸的創造者,我們直處在創造的途中。因此,人造生命不僅僅是人的創造本質的體現,而且是自然的創造本質的彰顯。它表明,創造性不但是自然生命和人造生命的本質,而且是自然的內在本質。
至此,人造生命引發的哲學問題的本質就很清楚了:它是自然生命和人造生命相互否定所出現的矛盾衝突帶來的存在問題。其全面深刻的含義具有五個基本層面:
1.自然生命觀獲得了新的意義:人造生命作為一種不同於自然生命的人工生命,既為以往的科學生命論注入了目的論要素,又為生命目的論注人了實證性要素。自然生命被人造生命賦予新的元素而獲得了新的意義,因而不再是原來意義上的自然生命。
2.人造生命的根據:自然生命觀囿於自然生命的視閾,沒有也不可能從人造生命因和自然生命並存的新生命觀的視閾詮釋出人造生命的創造性本質,人造生命而在自然生命觀視閾中不能獲得存在的合法根據。
3.自然生命和人造生命的矛盾衝突,內在地潛藏著新生命觀的浴火重生、自然生命目的論與科學生命論,生命與人造生命之間並非水火不容;相反,它們都是新生命觀不可或缺的要素。
4.人造生命引發的哲學問題其實是存在的創造性問題:自然生命和人造生命的相互否定遮蔽了生命存在的本真內蘊創造,現出生命虛無的表象。新生命觀過人造生命對生命虛無的去蔽,彰顯出生命的創造性潛質:所謂的生命虛無其實既是人造生命和自然生命的互相否定,更是生命自我提升為新生命觀的環節。創造在否定虛無環節的基礎確證了(自然生命和人造生命並存的)新生命觀的存在。就是說,哲學並沒有失去生命的依託,反而獲得了新生命觀的根據。
5.由是觀之,人造生命引發的哲學問題(存在即無)並非哲學之困境,而是哲學擺脫傳統桎梏、煥發創造活力之契機,即哲學轉向存在即創造的契機。
哲學是探究自然和生命的創造性本質的自由學科。哲學家在直面人造生命之時,應當把人造生命看作一種研究哲學的全新途徑,而不能把它僅僅作為運用當下哲學方法予以關注的新的研究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