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哲學的內容本身以及現代人對哲學的熱火朝天的討論來看,其終極目標是對人類自身的救贖。包括當下最時髦的心理學也是從哲學中分離出來的,而心理學的指向性則更加明確,就是要解決人與自身的問題。
只不過一些不自知的因素極容易形成「燈下黑」,就是說一些既有認知根本不會去懷疑它,比如時間和空間。
我們每天都忙碌著,也都有鐘錶,倘若一個人沒有一定的「統攝力」懷疑此二者十有八九會把自己逼瘋掉。所以,在這種固有認知下的一些關鍵問題無法解決,人才被慢慢倒逼著探索二者本身,這個問題也逐漸的被越來越多的人所接受。
早在我國古代,莊子借孔子之口談及的「三季人」就已經有所涉及。「三季人」的時間如何計量?既然時間不同,那作息又如何合理安排?這些問題問下去又是無止境的。
文言文的晦澀今人以「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對付過去,也就不了了之了,直到德國哲學家海德格爾的《存在和時間》問世,白話文才讓更多的人觸摸到了這個問題。
煩惱和快樂的本質
煩惱實質是種能量,這種能量驅使著人進入了某種狀態;而快樂也是同一種能量,它同樣驅使著人進入另一種狀態。這兩股能量是同一個,也就是一切表象都是其化妝後的「現化」。
之所以會導致不同的兩種狀態是因為這股能量碰上了不同的環境。莊子云:「夫吹萬不同,而使其自已也,鹹其自取,怒者其誰耶?」
風吹過不同的障礙物會發出不同的聲音,而當風過去之後萬物就會歸於沉寂,所以那些過不去的坎都是自找的。
風是同樣的風,結果也一樣,只是過程不同。
從物理學的「能量只能從一種形式轉化成另一種」來看,人的主觀意識定然就是那個轉化的途徑。簡單的說,是人自己把流經身體的能量這個「過客」變成了「常客」,古德所謂「行人莫與路為仇。」
所以無論是荊棘密布還是康莊大道,都是通往背後那股力量的途徑,明白了這個人才算具備了「始覺之力」,否則終將迷亂於所謂快樂和痛苦。
如何對待煩惱和快樂
這就是人留不住快樂也甩不掉煩惱的原因:兩相具備才是全體,這個力量會把人拉回「中道」。如果一個人過於執著而對抗這個力量,終究會被它擊潰,逐年攀升的焦慮患者數字就是力證。
所以,倒不如直接回歸「中道」上來。故而佛家有「中觀」,儒家有「中庸」,道家有「自然」。
人只有回歸了這個原本的力量才會不為「快樂」和「痛苦」所拘,從而才能將這股不被幹擾的力量「制心一處」。
關於時間,佛曰:「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將來心不可得。」唐代李通玄所謂「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無邊剎境,自他不隔於毫端。」禪宗所謂「直下承當。」《莊子*逍遙遊》所表達的意思就是「無論是空間大小還是時間長短不過都是大腦局限出來的,換換場景就沒法比較,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所以,時間只是相對的,只要腦子裡還有時間觀念就是一處「自我設限」,於是就只能理解這個維度以內的東西。所以,《逍遙遊》要放在《齊物論》的前面,就是要先摘掉腦子裡的知見,然後方能「齊物」。
抵達本體的夢境
如何摘掉「時間」和「空間」?這裡有個捷徑——夢境。
如果把「海市蜃樓」看做某種「靈物」的夢,空氣密度、光線的變化可看作該靈物的「體內」變化。他生氣了,他高興了,身體內的變化時刻都在發生,所以夢時刻都在進行著,只是人自己覺察不到,故而道家要「收視反聽」——向裡看。
莊子云:「方其夢也,不知其夢也。」佛曰:「顛倒夢想。」 如果夢才是真的呢,如果人們所看到的虛幻才是這種「返璞歸真」的路徑呢?
夢是實實在在的「存在」,「存在」即「存在量」、「存在者」和「存在本身」。所謂「芥子納須彌」,聖人的「密度」都是一樣的,而只是「體量」不同,就像一滴水和大海的「質」是一樣的。大海就是存在本身,一個浪頭是存在者,浪頭的水是存在量。所謂「全波是水波非水」,所有煩惱皆在「不見全體」,都在局部上來迴繞。也就是著在了「浪頭」上,不知其終將落下,紛紛掉進這種局限裡。
《易經》的理、象、數,「理」就是「存在本身」,孔子用那個理也能造大炮,這個理一直都在那;大炮的樣子就是「存在者」,也就是「象」,做出來的樣子五花八門;大炮的威力就是「存在量」了,這是「數」,能打多遠、輻射面積如何。
人問趙州禪師:「二龍爭珠,誰是得者?」趙州禪師答:「老僧只管看。」「看」就是「局外人」,佛者覺也。能覺這一浪,這一念就是佛,念念覺,則念念佛。覺則離,所謂「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沒有功夫再多經典也是廢話,有功夫「一切障礙即究竟覺」。
一般人只盯著「存在量」,海德格爾推到了「存在者」,還差臨門一腳到「存在本身」,尼採就瘋在這「一腳」上。